庭院內,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火紅,映得蔣家二門前的紅綢喜帳更加耀眼。然而,這喜慶的景象背後,卻掩不住內堂裡的暗潮洶湧。
「誰讓你在賞花宴上和你姐姐頂嘴的?!」蔣夫人怒氣沖沖地質問,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指責。
蔣妙雲抬起頭,神情淡然,毫無畏懼:「母親,我不過如實回應了姐姐的話,怎麼就成了頂嘴?難道非得依著姐姐的說法,污了女兒的清白,才算聽話?」
蔣夫人一愣,隨即怒聲喝道:「住嘴!你知道今天壞了多大的事嗎?!」
妙雲冷冷一笑,語氣中多了一絲諷刺:「壞事?母親倒是說說女兒壞了什麼事?姐姐與楚世子本就有婚約,如今太妃當眾為姐姐定下婚期,楚世子也表明對姐姐一心一意,這到底哪裡算是壞事?」
話音剛落,內堂一片死寂,只有蔣妙彤壓抑的啜泣聲在角落裡輕輕迴響。她低垂著頭,靠在母親懷裡,肩膀微微顫抖,哭得愈發淒楚。
蔣夫人轉頭看著大女兒,眼底滿是心疼,再次瞪向妙雲時,目光彷彿帶著刀子:「我看你就是見不得你姐姐好!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不悌的女兒!」
妙雲聞言,心底掠過一絲冷笑,但面上依舊平靜:「母親這話說得有趣。我如何見不得姐姐好?還是說……姐姐其實不願意嫁?」
她裝作驚訝地看向蔣妙彤,輕聲問道:「姐姐若是不願嫁,為何今日太妃定下婚期時不當眾拒絕?就算今日礙於情面不方便說,母親早知這樁婚事不妥,為何不早早退了它?」
偏心的怒火
蔣夫人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氣得直跺腳,怒聲道:「混賬東西!京城人誰不知道你姐姐與楚世子情意深厚?若是退了婚,豈不是讓人戳著蔣家與你姐姐的脊樑骨罵嗎?!」
說到這裡,她的情緒已經徹底爆發,抬手狠狠擰住妙雲的胳膊,語氣中滿是惱怒:「你怎麼就不肯乖乖聽話!」
「聽什麼話?聽您的話,成為人人喊打的淫婦嗎?」妙雲終於壓不住心底的怒火,猛然甩開母親的手,大聲反駁道,「姐姐不想嫁的人,就想推給我?還毀了我的清白來為她鋪路?!」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同為您的女兒,事事您都只顧著姐姐,而我卻像是路邊的石頭,任由踐踏!」妙雲聲音中帶著抑制不住的悲憤,目光中充滿了嘲諷與絕望。
蔣夫人被她的話激得臉色青白交錯,片刻後,她歇斯底里地尖叫道:「對!你就是不如你姐姐!你連她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現在,滾去祠堂跪著!」
這聲尖叫傳遍了整個院落,內堂外的丫鬟與僕人無不屏息駐足,氣氛驟然陷入死寂。
妙雲垂下眼簾,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冷笑,隨即起身向外走去,朝著祠堂的方向一步步踏去,背影筆直而堅定。
祠堂的孤寂
祠堂內,陰暗潮濕,佛龕上燃著幾盞昏暗的燭火,散發著微弱的光。妙雲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外面的風聲偶爾襲來,帶著寒意滲入骨髓。
這已是她跪在這裡的第十五日。每天送來的飯食越發清淡,幾乎全是清粥與冷菜,讓她的身體愈發虛弱。
小侍女小橘悄悄推門進來,將食盒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低聲說:「小姐,夫人說,等大小姐大婚後就會放您出去,您再忍忍吧。」
妙雲低頭看著面前清粥裡倒映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放我出去?只怕那時已經太遲了。」
偷梁換柱的計劃
大婚的前一日,天色將晚,小橘再次來送飯,神情卻異常高興。她如獻寶般打開食盒,從裡面取出一隻還冒著熱氣的燒雞,驕傲地說:「小姐,這是我趁廚房楊嫂子不注意時偷來的,您快趁熱吃!」
妙雲愣了愣,隨即展露笑容,將小橘摟進懷裡:「小橘,真是多虧了你。」
然而,她並未吃下這頓「難得的饋贈」,而是悄悄將整隻燒雞埋在祠堂外的泥土裡。她心中已隱約猜到,這場婚禮裡,自己恐怕不是局外人。
當晚,她將自己埋得最深的恐懼與憤怒壓下,假裝熟睡。果然,半夜時分,她聽見有人輕輕推門而入,隨後感到幾隻粗糙的手將她架起,替她換上喜服,頭上覆上紅蓋頭。
耳邊傳來母親刻意壓低的聲音:「快,把她抬上轎子。」
妙雲心中冷笑,這場偷梁換柱的計劃終於浮出了水面。
揭開蓋頭
一瞬間,妙雲猛地掀開紅蓋頭,視線掃過四周。院落裡掛滿了紅綢,燈火通明,父母的身影映在燭光裡,面容僵硬而冷漠。
母親見狀,臉色大變:「你……你怎麼醒了?」
妙雲冷冷一笑,目光直視母親,語氣冰冷:「您明明吩咐楊嫂子在粥和燒雞裡下了足量的蒙汗藥,是不是?」
母親瞬間啞口無言。
這時,父親陰沉著臉,厲聲道:「動手!今天不管怎樣,都得把她綁進轎子!」
反擊的智慧
幾名嬤嬤剛要上前,妙雲高聲道:「父親糊塗!您只知用我替姐姐爭取那位貴人的青睞,可如今英國公尚在,這種偷梁換柱的計劃,萬一鬧到朝廷,那位貴人又會怎麼看您?」
父親聞言,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似在斟酌這番話的分量。
妙雲見機不可錯過,聲音更加篤定:「英國公府雖落魄,但與皇室聯姻的名聲仍在,若真鬧出事來,父親的前程只怕不保!」
院落裡再次陷入死寂。良久,父親終於冷哼一聲,揮手道:「暫且罷了!」
妙雲垂下眼簾,將唇邊的冷笑壓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