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初回到房間時,濕熱的水汽還未完全散去,肌膚仍感到些微的溫暖。但隨著每一口呼吸,隱隱作痛的感覺逐漸蔓延到四肢,像是無形的毒蛇攀附在他的身上。他微皺眉頭,手掌按住胸口,無奈地輕嘆了一聲。
「差點忘了身上的毒尚未解。」
陸南初靠在床上,望著昏暗的燈火,心中思索明天一早去附近醫館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之道。
由於體內毒素的折磨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終,陸南初決定走出房間透透氣,或許外面的夜風能讓他好受些。他輕手輕腳地離開,刻意避開了府中的侍衛,免得他們看見自己大半夜偷偷摸摸出來必定少不了詢問,他可不喜歡麻煩。
當他來到後院時,無意間看見涼亭中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月光下,那人如同幽靈般沉靜,身披黑袍,面具掩蓋了半張臉。是江辭。
「江辭?」
這裡平時不會有人過來,除了位置偏遠外,環境也很單調,只有一個簡單的小涼亭外甚麼都沒有,而且陸南初有好一陣子沒來清理導致這裡又開始長了許多雜草,看起來跟荒廢沒兩樣。
因為給江辭的空房離這後院很近,開窗就可以看見這涼亭,這也難怪江辭會來到這裡。
陸南初走近,帶著幾分輕鬆地笑了笑,「真巧啊,明明我們泡完澡就準備睡了,沒想到大半夜的,我倆都沒睡著。」
江辭微微抬頭,淡淡望著他,面具下的表情難以看清。
陸南初也不在意,隨意地坐在江辭對面的石椅上,繼續說道:「我以前要是半夜睡不著,或者心煩意亂,就會來這裡吹吹風。這個小涼亭幾乎成了我另一張床,一坐下來,整個人都會放鬆不少。」
他抬頭望了望,微風吹過,夜空中的星光點點,「這裡很少人知道,所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很自由。」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明天的安排,眼神一轉,語氣輕鬆地道:「對了,明天我打算去醫館看看,這毒還沒完全清掉……」說著,他輕按了按胸口,苦笑道:「我可不想這麼早死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們再順便逛逛街,我可是對這一帶熟得很,有不少好吃的。」
江辭沉默片刻,隨後緩緩點了點頭。月光映在他面具上。
陸南初看著他微動的目光,突然靈機一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要出門逛街,你也該換件輕便點的衣服吧?你這身裝扮就像隨時準備上戰場一樣,可不像是逛街的樣子。」
江辭挑了挑眉,默默望著他,沒有說話,但眼神裡卻流露出一絲不解。
陸南初站了起來後道「那就說好了,明天你先來我房間我借你我的衣服!」
「阿對了,你要不要先換上寢衣,這樣睡覺比較舒服。」他看向了江辭現在身上的黑袍。
對方只是輕輕搖了頭陸南初也不再勉強,只是跟他道了晚安叫對方也早點睡明天早起後便轉頭跑回了他房間的方向。
江辭默默的看向他離開的方向,嘴角輕輕地上揚,回想起陸南初的言行舉止,比平常在外多了一些稚氣。
看起來好像有點可愛。
次日清晨,江辭早早來到陸南初的房門外,卻猶豫著是否該敲門,擔心太早會吵醒他。然而,陸南初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房門突然打開了。
「江辭是你嗎?」陸南初推開房門瞬間與江辭對上眼。
陸南初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你來了啊,怎麼不直接進來?我已經準備好衣服了。」
江辭依舊沉默,只是眼神微微掃過陸南初的裝扮。今天的陸南初穿著一件青色的輕便衣袍,與平日穿著的鎧甲相比,多了幾分輕盈和少年氣息。江辭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陸南初察覺到江辭的目光,故意調侃道:「怎麼?這樣看我?這可是我平時不輕易穿的輕便衣袍,感覺怎麼樣?」
江辭默默地望著他,沒有回應。
「行了,來,這是給你的。」陸南初笑著將一套簡單的便服遞給他,「你也換上吧,這樣逛街才舒服。」
江辭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沒有多說什麼,接過後便走進了房裡。
陸南初將房門關起來後轉身便看見正在脫衣服的江辭。
陸南初下意識地迴避過去,忍不住回想昨夜浴池中的情景,都已經看過對方的身體了,更何況我一個大男人何必害羞呢!他想完後馬上抬頭剛好與正在脫去黑袍的江辭對視。
「.........」
「.........」
江辭的眼神讓陸南初有些不自在,頓時覺得自己的臉微微發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你...身材不錯啊!」陸南初伸出大拇指比出了一個"讚賞"的手勢。江辭只是淡然看了他一眼,繼續換上了便服,毫無波動。
陸南初想死的心都有了。
陽光輕柔地灑在大街小巷,陸南初和江辭經過一番波折終於出門了,二人來到醫館時,街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醫館內,一位年過五旬的大夫正細細翻著藥草,見到陸南初進來,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這不是我們北方大將軍嗎,這次又受什麼傷了阿?」
「出任務,難免嘛。」陸南初苦笑著便坐了下來,解開了一點衣襟,露出被毒所侵蝕較嚴重的部位。
大夫皺著眉頭細看,摸著鬍子思索片刻,「我開些藥讓你緩解,但要徹底解毒,恐怕還得找到源頭。」
又是同樣的話。
江辭站在一旁,雙手交叉於胸前,默默觀察著一切。他的眼神流轉於大夫的動作,偶爾低頭看向陸南初的傷勢,卻並未表露出太多情緒。當陸南初抬頭看向江辭時,他僅是微微點頭。
陸南初和江辭走進熱鬧的市集,街道兩旁擺滿了各式攤位。香味撲鼻而來,各種食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吸引著過路的行人。陸南初一手提著剛買的藥包,另一手指向一個攤位,興致勃勃地說:「看那邊,這裡的小吃特別有名,想吃點什麼嗎?」
江辭搖了搖頭,並沒有走近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站在一旁,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擺放著的食物。
陸南初見狀,忍不住笑道:「你真是不聲不響的,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對這些東西有點興趣的吧?」
江辭依然沉默,目光從食物轉向陸南初,雖然他並未表露任何情緒,那沉穩的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一絲無奈。
「別這麼冷淡嘛!」陸南初拍了拍江辭的肩膀,語氣輕鬆地說:「人都來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嘗吧?我請客,你不用擔心。」
陸南初隨手拿起一串糖葫蘆,遞向江辭。「要不要嘗嘗?」
江辭搖搖頭,但他的目光稍微停留在那串糖葫蘆上,似乎有些好奇。陸南初看見這一幕,頓時覺得有趣,自己咬下一顆後故意問:「真的不試試?這可是我從小最愛的」
江辭接過糖葫蘆,盯著手中的紅潤山楂,默默咬了一口。陸南初笑得更燦爛了「怎麼樣?還不錯吧?」轉身向攤位老闆道謝,隨後又指著不遠處的玉器攤位說:「那邊也有好東西,我過去看看。」
逛著逛著,陸南初的目光被一件玉器攤位上的東西吸引。那是一塊古樸的玉珮,形狀簡單卻雕工精細,充滿一種難以言說的寧靜與溫潤。陸南初心念一動,拿起玉珮,在掌心把玩了片刻後,遞給江辭。
「這個給你。」陸南初語氣輕鬆,但目光卻認真。「算是...見面以來的一點心意吧。」
江辭微微一愣,看了看玉珮,又看向陸南初,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這玉佩精緻,適合你。」陸南初解釋道,見江辭沉默不語,還笑著補充了一句
「別拒絕啊,朋友之間這點小意思不算什麼。」
江辭最終接過玉珮,仔細看了看,隨後輕輕點頭,默默將玉佩掛在腰間。兩人並肩走過熙攘的街道。
就這樣下午很快就過去了,陸南初拉著江辭在各種商販間不停穿梭,手裡大包小包的,夕陽漸漸西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隨後陸南初又轉頭望向攤位另一端「這裡居然有燈籠賣?天快黑了,不如我們買個燈籠,一起去河邊放吧?」
江辭沒有拒絕,默默跟隨在陸南初身後,任由他做出決定。
他們來到河邊時,天色已暗,月光倒映在河面上,四周安靜了許多。陸南初拿起了筆對江辭笑道:「你知道嗎?放燈籠代表祈願。每年我都會放一個,祈求平安,雖然現在……」
他話音微頓,眼神閃過一絲黯然,「現在屍詭不斷,能保住性命已經算是幸運了,哪還能有其他奢望呢。」
江辭靜靜看著他,然後輕輕地在胸前比劃了一下,似乎是在默默回應他的話。陸南初看著他的動作,突然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在說我多慮了?」
江辭微微點頭,眼神柔和了些許。
「好吧,你說得對。」陸南初在燈籠上寫了一些字,點燃了手中的燈籠,「我小的時候都會在上面寫下我的願望,有機率會實現喔。」隨後輕輕地將它放入河中,看著它隨著水流漂遠。
「希望我能實現願望。」
江辭依然不語,但他跟著陸南初一起放下了燈籠,靜靜地望著它們在夜色中消失。月光下,二人站在河邊,氣氛顯得格外寧靜。
「你知道嗎,江辭。」陸南初突然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真誠,「遇見你之後,我的生活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你很特別,雖然你從不跟我說話,但我感覺得到。」
「我很高興我遇見了一個能陪我一起作戰、陪我玩的人。」
江辭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然後轉向河面。燈籠的光在水面上閃爍著,仿佛夜空中的星光一樣。
江辭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情感,仿佛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對了江辭,你在上面寫了些什麼阿?」陸南初突然問到。
江辭沒說什麼就這樣徑直往前走。
「什麼啊這麼神秘,我跟你說我的願望好不好作為交換你跟我說!」
「喂別走這麼快好不好!」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