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身鎮,昔日的繁華如今只剩廢墟,像是一具早已失去生機的遺骸,被遺棄在時間的洪流中。破敗的房屋矗立在黃昏的微光中,像張開的幽深巨口,吞噬著過去的一切美好回憶。
夜幕逐漸降臨,陽身鎮的廢墟在黑暗中顯得更加詭異。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空無一人,只有風聲在廢墟中呼嘯,伴隨著偶爾傳來的低吼聲。
陸南初帶著部隊深入這片被遺棄的城區,身旁的「神秘人」如影隨形。
他總是默默無言,由於半臉被面具遮住了他的身份和表情,讓人難以捉摸。
「這裡真的讓人感到不安。」陸南初嘟囔著,目光在四周的陰影中徘徊。
「你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連個自我介紹都未曾聽見。對了,我連你的名號都不知。」陸南初看向身旁的人繼續道。
「我叫陸南初,北方的將軍,你呢?神秘的道友。」
那人甚麼都沒回答,只是靜靜地掏出一張紙條,字體歪歪扭扭的,但還是能辨認上面簡單寫著「江辭」這兩個字。
陸南初看著紙條,差點沒笑出聲,但他很快壓下了笑意,努力保持著將軍的威嚴。
心中雖然充滿了疑惑,但也只能接受這個名字。
在陽身鎮的街道上,雜草叢生,誰能想曾經繁華的城鎮如今已經荒廢,空氣中瀰漫著腐臭味。
殘破的建築物隨風搖曳,偶爾有腐朽的木門在風中發出「嘎吱」聲響,彷彿在為這片死寂增添了些許淒涼
自從走進這裡陸南初就開始有些不適。
「不吧,這裡感覺甚麼東西會跳出來,怪滲人的。」後方的士兵們開始起鬨,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景象,「像是被詛咒過一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裡的情景。
江辭默默地跟在他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對著周圍查看,好像在尋找什麼。
突然,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是一片吵雜的喧嘩,屍詭的影子在黑暗中閃爍。這種怪物的出現讓人心底的恐懼不禁蔓延開來。
陸南初和江辭率先沖向前頭,然而濃霧瀰漫,很快便與其他士兵走散了。
「這下好了,他們一定會亂成一團。」陸南初心中有些焦急,他大聲呼喊士兵們的名字,但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奇怪了,這裡也沒大到連我的聲音都聽不清吧。」他皺起眉頭,感到一絲不安。
突然有幾個孩子從他們眼前跑了過去,伴隨著嬉戲聲消失在前方。
他們本能地跟了上去,但下一刻,腳下的地面突然崩裂,他們意外地墜入地下。
底下內部陰暗潮濕,四周的牆壁上滿是褐色的污垢,地面上隨處可見腐爛的痕跡。
隨著一陣陣陰風吹來,神殿中瀰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
陸南初感到全身乏力,這裡的不適感比剛進入陽身鎮時更為強烈。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無法支撐自己,幸好江辭及時扶住了他。
「此地……感覺比剛才更危險。」陸南初艱難地詢問,呼吸急促,耳邊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使得這陰森的環境更加恐怖。
江辭依舊沉默不語,但他的眼神專注的對周圍觀察。
由於前方的喪屍比較多,兩人只好先撤退不驚動祂們。
江辭扶著陸南初來到一個隱蔽的密室,暫時躲避。密室裡的光線微弱,地面上滿是灰塵。
只有牆角處的幾個破碎的供奉品還能勉強看出一些昔日的痕跡。
「這裡的空氣真讓人不舒服。」陸南初嘗試開啟話題,「你覺得怎麼樣?」
江辭依然沉默,躺在地上雙眼閉著休息。
陸南初覺得氣氛有些沉悶,試圖找些話題打破僵局:「我從來沒聽過你說話,難道是因為某種原因?比如說,受過傷?或者是……」
說著,陸南初忽然生出了一絲好奇,伸手想要摘下江辭的面具。
然而,江辭瞬間睜開眼睛,眼神如刀,迅速抓住了陸南初的手。那股力量之大,讓陸南初幾乎失去了平衡,差點倒在江辭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緊張。陸南初感到心跳加速,連忙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我手就這樣不自覺……讓你不愉快了,抱歉。」他尷尬地笑了笑,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江辭沒有說話,但手依然沒有鬆開。那種冷冽的目光直視著陸南初,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陸南初乾笑了一聲,轉移話題:「你知道嗎,我有一隻很聰明的狗,每次我回家,它總是能第一時間感知到我的到來。」
江辭聽後微微一笑,那一瞬間,冷硬的神情變得柔和了一些。這一微笑讓陸南初感到莫名的輕鬆。
陸南初見到他對此話題感興趣就繼續說:「哦,對了,我那隻狗阿,特別精明,對任何事都特別敏感,爾且牠特別黏我。」
「牠總喜歡抓著我的手,像你現在這樣。」
「.........」
江辭瞬間抽開抓著陸南初的手,而陸南初戲謔著偷笑邊看向他。
就在這時,陸南初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暈,隨後大量鮮血從他口中吐出,漸漸的眼前景像開始模糊。
密室內的空氣愈發沉重,四周的黑暗彷彿有生命般,帶著刺骨的寒意,悄無聲息地向他們逼近。
江辭眉頭緊鎖,看向痛苦不堪的陸南初,心中一片複雜。他很快意識到,這裡瀰漫著濃重的屍氣,這種毒素慢慢滲透進了陸南初的身體,讓他此刻幾乎無法動彈。
江辭目光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密室,最後落在了陸南初身上。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年輕將軍,此刻看起來格外脆弱,甚至有些可憐。
他心裡盤算著,自己一個人恐怕難以全身而退,更別說帶著一個重傷之人。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陸南初活著的幾率也微乎其微。
他現在這樣,反正早晚都會死,只是早了些。
江辭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密室。走到門口時,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陸南初,那雙湛藍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猶豫,但他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密室外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黑暗中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陰影中閃爍,彷彿有無數的飢餓亡魂在窺伺。他身手敏捷,迅速穿梭在喧鬧的屍群之間,揮舞長劍,帶著強烈的靈力將襲來的屍怪一一斬殺。
然而,他發現自己越是前進,屍怪們就越是瘋狂地往陸南初所在的密室湧去。
江辭對於眼前現象選擇眼不見為淨,對他來說陸南初只是個剛認識不久愛裝熟的過路人,等到雙方目的都達成了也會就此分道揚鑣。
而且他還說我是狗。
「.........」
江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這讓他心頭的某種情感愈發沉重起來。儘管前方的光亮在不遠處閃爍,他卻突然停在了原地。思緒彷彿在這一刻凝滯,他的目光落在了背後的方向,那裡是剛才的密室,是陸南初。
他還好嗎?
在那念頭的瞬間,江辭迅速折返回去,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回去救他,明明自己可以一走了之,明明可以去避免浪費體力。
大概是我想看他那隻狗到底哪裡像我吧。
「.........」
有點牽強了。
當江辭再次踏入密室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震。陸南初艱難地抵擋著一群屍怪的攻擊,但神情痛苦卻依舊頑強,彷彿在用盡最後的力量。
他的身旁滿是破碎的屍骸,那張平日總是掛著笑容的臉,此刻卻蒼白如紙。
江辭二話不說,衝上前去,劍光如同雷霆般劈開了圍攻的屍怪。他的動作迅捷而果斷,每一次出手都帶著強大的靈力,將周圍的屍怪一一斬殺。
當最後一隻屍怪倒下時,江辭迅速檢查陸南初的傷勢,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陸南初的脈搏,感受到他微弱的生命力。江辭眼神微微一凝,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靈力輸入陸南初的體內,努力壓制毒素的蔓延。
陸南初痛苦地看著江辭,一絲驚訝閃過隨即又露出一抹微笑道:「你是不是幫我解決了外面的喪屍啊!」
江辭只是默默地斬殺屍群,沒有回應。
屍怪的數量似乎永無止境,江辭的靈力漸漸耗盡,額頭滲出了汗珠。他只好一邊抵擋屍怪的攻勢,一邊緊緊抱著虛弱不堪的陸南初,在狹窄的通道中艱難地穿行。
江辭小心翼翼地將陸南初抱在懷裡,他的姿勢讓陸南初感到十分尷尬。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江辭的眼睛,只能感受到江辭強健的臂膀在他背後支持自己。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陸南初渾身不自在,他一個堂堂大將軍可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啊!但他只能忍耐著。
江辭帶登陸南初穿過狹窄的密道,兩人的身影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孤獨。
地面上遍布著腐爛的屍體和枯萎的植被,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腐臭味,令人窒息。洞穴的牆壁佈滿了詭異的裂紋,彷彿隨時都會坍塌,將他們永遠埋葬在這片黑暗中。
迎面而來的是一位女性喪屍。
她的身形搖搖晃晃,但每一步都帶著壓迫感,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憤怒和悲傷,彷彿整個小鎮的痛苦和怨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色青紫,身上散發著腐臭的氣味,彷彿整個區域都被她的情感所壓迫。
陸南初微微皺眉,低聲道:「在很久以前,我曾來過陽身鎮,依稀記得這裡的村長是一位女性。我想,這位應該就是村長屍變的。」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迴盪,帶著幾分不確定和沈思。
隨著他們的靠近,女殭屍突然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怒吼,彷彿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猛然向他們撲來。她的情緒波動似乎讓她的力量更加狂暴,原本緩慢的步伐此刻變得異常迅速。
由於前方攻擊他們的喪屍是當地的村民,導致屍變的村長變得更狂暴。
陸南初知道,他們不能跟這樣的敵人硬碰硬。他迅速在江辭耳邊低語:「我們可以利用她的情感來設置陷阱。」
江辭微微側頭,耳畔傳來陸南初的低語,略帶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膚上,不禁讓他微微一怔。
江辭在周圍設置陷阱,靈力匯聚成幻象,模仿出村民的哭泣聲和模糊的身影,這些幻像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彷彿是逝去的靈魂在哀號。
而女喪屍果然被其吸引到陷阱區域後,鋼刺和滾石隨即出現,擋住她的去路。她的身體被鋼刺刺穿,滾石撞擊她的四周,使她的行動變得更加困難。
江辭抱著陸南初,艱難地在狹窄的空間中快速移動,但這樣的姿勢卻讓他們處於極度不便的境地。
女殭屍發出淒厲的嘶吼,突然揮舞著利爪,幾乎擦過江辭的頭部。
那一瞬間,江辭下意識地將陸南初護在懷裡,身形微微一側,避開了致命的一擊。陸南初的心猛地一沉,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
「江辭,我可以自己行動,你放我下來!」陸南初艱難地說,眼中帶著焦急。看到女喪屍的攻擊如此猛烈,他開始擔心江辭的安全,同時也想結束這令人尷尬的姿勢。
江辭輕輕搖頭,並沒有理會陸南初的請求。他的靈力逐漸衰弱,額頭滲出冷汗,呼吸也變得急促。然而,動作依然迅猛而精準,每一次出劍,都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
時間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中流逝,陷阱似乎逐漸削弱了女喪屍的力量。
江辭的靈力和技巧發揮到了極致,他在女喪屍的攻擊中穿梭自如,時而以靈力護身,時而迅速反擊。每一次劍光閃爍,鋼刺刺穿了女喪屍的肉體,滾石撞擊她的四周,讓她的行動變得更加困難。
在江辭一連串攻擊後,終於將女喪屍打倒在地。她的身體扭曲,臉在地上扭曲地顯示出她的痛苦與憤怒。女喪屍的嘶吼聲漸漸減弱,整個洞穴也彷彿變得更加沉寂。
當一切結束後,女喪屍的形體逐漸變得透明,她的腐臭和兇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生前的模樣。她變得清秀可人,面容柔和,帶著一絲年輕的笑容。她看著前方,似乎看到了曾經的村民和小孩子們,笑著對他們揮手告別。
村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她的笑容帶著一種安慰與解脫。隨著她的消失,整個洞穴彷彿變得更加寧靜。那一刻,陸南初和江辭都感受到了一絲心靈上的平靜,彷彿村長的怨恨和痛苦終於得到了解脫。
一切安靜下來,江辭和陸南初站在地上的女喪屍身邊,洞穴的光線柔和下來,彷彿也在為這場悲劇默哀。兩人默然無語,面對她消散的身影,心中都回想起了她曾經的過去。
「看來,她真的是……那個村長。」陸南初深吸一口氣,目光沉重地看著女喪屍漸漸消失的身影。 「她曾經是這裡的領袖,善良而堅強。」他停頓了一下,低聲補充道「……她也曾無力阻止村民們犯下的錯誤。」
陸南初的聲音在空洞中迴盪,帶著一絲沉痛與慫然。他彷彿看到了村長當年的身影──那位面對悲劇卻無能為力的女性。村民們在惡劣的壓迫下,悲劇地利用孩子們進行獻祭,村長曾經極力反抗,試圖阻止這一切,但最終她的努力仍然無濟於事。
當時的村長站在祭壇前,面對著那些被迫犧牲的孩子,她的雙手緊握著,一顆顆眼淚滾落在臉龐上。她的聲音嘶啞而無助,「為什麼......他們明明是無辜的...」呼喊著反對和抗議,但周圍的黑暗力量卻無情地吞噬了一切。
她的身體逐漸被黑暗侵蝕,村長的身影在祭壇上變得模糊不清,最後也化作了那位女喪屍。她的悲傷和憤怒被這邪惡的力量所放大,成為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這片黑暗中徘徊。
或許,這就是屍詭凝聚的真正原因──人性。在慘遭屍變時,她仍將村民的安危放在心上。
他們站在獻祭場中,深深感受到這片土地曾經經歷過的痛苦和悲劇。
雖然戰鬥結束了,但這片土地上的傷痕卻需要時間來療癒。他們的心在這片陰影下得到了洗禮,也在無形中獲得了一種深刻的安慰和解脫。
「所以...可以放我下來了吧。」陸南初苦笑著看向江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