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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平靜無波的海面》》2.2 科學之母
  「……所以,澳大利亞公國宣稱權內戰,最終由鬃狼家勝出。史上第一次,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次,非品種狗家族獲得了公國等級的法理封地。但在當時的艾許支派皇帝──德斯特的協調之下,丁格犬仍然保留瑪斯塔尼亞作為家族領地。

  之後的課程,生物學大師會和你們解釋這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情。或許這其實是德斯特的惡趣味也說不定,畢竟很多後世學者認為德斯特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賢明。不過這就是另一段歷史了。

  新任的澳大利亞公爵帕瑪,在加冕典禮之後,也被皇帝和其他八位公爵承認是帝國之牙的主人。丁格犬對此想當然頗有微詞,認為旗艦不得參與蓋亞領域之內衝突的法律,是他們輸掉內戰的主要原因,現在又要將全太陽系火力最強大的星艦拱手讓人,實在是無法接受。

  不過丁格家的抗議沒有受到任何重視,帝國旗艦所有權和爵位是一體的,這是帝國幾條基石律法之一。丁格家能保留帝國之牙艦隊,除了旗艦以外,在戰後倖存下來的其他船隻,已經是很優渥的條款了。

  公爵帕瑪作為唯一的非品種狗公爵,非常急著證明自己的價值,所以執行了許多過於躁進的決策。其中最為人詬病的,就是最終演變成『白道屠殺』的貓科動物難民危機。我們會在之後的章節詳細解釋。」

  歷史大師克林走下講台,在前排座椅附近來回踱步。

  「歷史沒有起點和終點,一切發生了和將要發生的事情,都是大霹靂之後所產生的餘波。」他抬起手來,對著投影幕比了比。「如果沒有黃金家族策劃了一世紀的陰謀,併吞整個美洲,鬃狼家就不會出走到澳大利亞,自然不會有後續的宣稱權戰爭。」

  畫面上現在呈現的是鬃狼家的遷徙軌跡,還有澳大利亞宣稱權戰爭期間交戰雙方控制區域的變化。

  「沒有受到鬃狼家擊敗丁格家的鼓舞,貓科動物的出走運動就不會發生,也不會讓事情演變成最終的悲劇。」克林走回講台上,倚靠著講桌。「那是什麼給了黃金家族整併美洲的動機呢,他們又是如何成功的?」他抬頭瞥了一眼講堂後方,可能是在確認時間。「時間差不多了,讓我們下一堂課再繼續吧。不過別忘了這週的作業,『宣稱權與封建法理』。」

  講堂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以後,我走向大師克林,想要嘗試獲得一些困擾著我問題的答案。

  「為什麼……」我向大師致意,他對我投以鼓勵的笑容。「為什麼同樣作為被壓迫者,鬃狼家沒辦法……」我其實不知道該用哪個詞才能精確的表達我的想法。「……同理,那些出逃的貓科動物呢?」

  「這麼認定可能有些過於武斷了喔,里希特。」大師一邊收著東西一邊說道。「為什麼你會覺得,鬃狼們並沒有同理貓科動物呢?」

  「可是……」我並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如果是這個情況的話,不就表示,鬃狼們即使知道身為被壓迫者的痛苦,還是和他們的壓迫者做了一樣的事情嗎?」這個場景讓我不寒而慄。

  「這也是有可能的。」大師和我對上視線,耳朵微微下彎向我指過來。「我想你是想要宣稱,鬃狼家成為了他們應該要反抗的存在,是不合邏輯的是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移開視線,堅定自己的立場。

  「所以你覺得,鬃狼家應該要把對自己的利益,和貓科動物的利益,放在同一個基準點嗎?」大師的瞳孔縮小了一點,耳朵的動作也更明顯了。

  「聽起來……」我吞了口口水,但沒有退讓,強壓下侷促不安的身體。「……很符合邏輯。」

  大師克林放鬆了表情,重新豎起耳朵,歪了下頭,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我的手臂。

  「里希特,或許你很聰明,但你的學識顯然還不足以利用邏輯作為工具來進行辯論。」他將黑色公事包提起來,另一手調整了一下領帶。「我不是說你剛剛的想法矛盾,不是這樣的。」他笑著歪了下頭說道,以眼神示意,讓我注意到自己的耳朵垂下來了。「捍衛自己的立場,空有……」他將頭歪向另一邊。「……情感,是不夠的。」

  那是什麼意思呢?我看著大師卡其色的套裝思索著,一邊撥了撥耳朵,讓他們重新立起來。

  「我相信我們日後還會有機會更深入討論這個問題的,只要你認真上尤拉匹的課的話,你就會理解你還不足的地方。」他再次歪了下頭,瞥了眼講堂後方的電子鐘。「那堂你已經快要遲到了的課。」

  在大師的暗示之下,我和他道謝,並且拿起我的背包,走出講堂。

  在通往另一樓層的樓梯之間,我思索自己缺少了什麼。所以,我覺得所有人都應該能相互理解,不要只會相互傷害,是單純訴諸情感的想法嗎?

  進到了哲學樓層,找到講堂,我依照慣例,選了遠離其他人的位置坐下。

  我其實從來沒有弄懂,哲學到底哪裡講邏輯了,或是為什麼是科學之母。要我說,實在是太抬舉哲學了。我的腦袋還在因為上一次的「電車難題」混亂不已,有點難理解所謂的思想實驗除了自找麻煩之外到底還有什麼實用性。

  但是大師克林都這麼說了,我想他大概了解什麼我還不懂的事情。所以我把尾巴垂下來,努力保持最開闊的想法,認真的豎起耳朵,準備迎接自找麻煩的哲學家們在數千年前留下來沒有解答的挑戰。

  「……世界上充斥著各種不公、痛苦,和悲傷。」哲學大師尤拉匹總喜歡在講台外的座位區穿梭,鼓勵大家和他互動。「各位身為大灰狼,在元老院的庇護之下可能不太了解,每一天真真切切的面對諸如奴役、虐待、種族屠殺等等問題的困擾。」大師優雅的轉身,皮鞋在地板上發出喀喀的聲響。「不過痛苦就是痛苦,雖然程度可能不相同,但是食堂的食物合成機老是做不出來你想要的餐點也是一種痛苦。」

  有一些人笑了。我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好奇著他們是不是真的懂什麼叫做「食物合成機老是做不出來你想要的餐點」是什麼意思。

  「所以有天,世界上最有能力的人集合在一起,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關於全世界『痛苦』的問題。經過了許多時間的研究、辯論,還有實驗,最後他們找到了解決方法。」大師走回講台前方,大張手臂高舉著。「快樂機器!」

  大灰狼後退了一步,站回講台上,將頭微微抬起,故作嚴肅的高聲呼喊。台下響起了一些笑聲,把睡著的一些學生吵醒。

  「能給予你所有你能想到的快樂體驗,並且完美到沒有任何破綻!最微小的片刻、最極致的喜悅、最狂野的幻想,沒有任何情境是快樂機器無法呈現的!」大師的語氣已經像是極端邏輯主義者在發表演說的樣子了,我想他應該很適合幹這行。「千萬不要誤會了,快樂機器不只能給你和快樂有關的體驗,而是可以滿足你所有想要得到的體驗。」大師放下雙手,歪了下頭,微微傾身向前。「挑戰、痛苦、磨難?從零到一百,各種程度、任何細節,應有盡有!」

  「現在唯一剩下的問題就是,」大師恢復站姿,走回講台前方,環顧著講堂,讓話語沉澱。「你願不願意進入快樂機器,並且永遠的在裡面生活?」

  先前睡著的人幾乎都醒過來了,有幾匹大灰狼臉上甚至是興致昂然的表情。

  真不知道這個主題會讓他們感興趣。

  我將注意力收回,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某種騷動。

  任何我想要的體驗都可以嗎?也就是說……成為……任何人?

  「我不會進入快樂機器。」某個聲音說道,我繼續看著自己的桌面,搓著手掌。「虛假的經驗沒有任何意義。」

  「你怎麼知道,什麼是虛假的經驗呢?」哲學大師緩緩說道。「你怎麼能確定,自己不是一個浸泡在培養液裡面,插滿了電線的大腦?」

  嗯……我想這是個好問題,我總是覺得自己就像一顆泡在培養液裡面的大腦。

  「呃……可是我……」聲音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好像要解釋如此明顯的事情太困難了一樣。

  是的,我們該怎麼解釋我是我、天空是藍的、海水是綠的,我現在真的坐在這裡胡思亂想呢?愈是簡單,愈接近本質的事情,好像愈難以解釋得清楚。

  或是說,解釋真的是有必要的嗎?這是不是就證明了,本質自身就有著某種多餘的缺陷?單純的存在,不就是不證自明的真理了嗎?

  「我就坐在這裡,正在說話啊。」發言的大灰狼最後嘗試提出的論點,是描述自己目前的狀態。

  「你『感覺』到自己正在坐著,還有說話,以及眼睛所見到的事物,全部通通都是電生理訊號罷了。」大師尤拉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靠著外部電流訊號的刺激,可以完美的模擬你現在擁有的感覺。這技術幾百年前就已經做到了,被使用在幫助失明的人重建視覺,或是其他感官模擬等。」大師揮了揮手,投影布幕上出現了一個護目鏡,許多電線、晶片,還有十二對腦經網路圖。「當然運用在其他生理機制能夠正常運作的人身上會有一些限制,但總括來說,千百年前只是思想實驗的議題,如今早已成為了現實。」

  「但是就算我沒有辦法區分出真實和虛擬的,決定要進入快樂機器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知道了往後的所有經驗都會是假的,這讓一切沒有了意義,所以並沒有辦法引發足夠的動機去進入快樂機器。」

  虛假和……真實嗎?我輕輕用指甲在講桌上緩緩地敲著。

  「所以能不能確保真實與否,是最重要的前提嗎?」

  大師繼續對話,可能是試著用提問,讓大家思索自己的動機,是否符合最終目的。

  喔,原來哲學的邏輯性在這裡,重點並非是否能真的解決問題,而是在嘗試提出想法的過程中自我檢視和辯證。

  但我暫時沒有心情讚嘆科學之母的精妙,或是替自己終於弄懂了這點而感到興奮。

  我仍然無法停止幻想著,進入快樂機器的以後,我將會看到什麼。說不定只是永無止盡的空白吧。

  真是羨慕,可以如此果決,因為認定那些快樂的經驗是虛假的,就能拒絕進入快樂機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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