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像昨夜那場大雨。

擊打的屋簷砰砰作響，早上起來，窗明几淨的只聽到鳥鳴聲。

兒子軒軒隔天就精神奕奕的上學了，看不出任何一絲病懨懨的模樣。

至於整夜折騰的兩個大人，那就不用多說了。

歐陽鈞當然是在軒軒快起床前，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兩人昨夜情話綿綿，李亦妃甜甜的一口一個寶貝、老公叫個不停，聽得他骨頭都酥了，已經不計較她沒叫自己的名字。

畢竟他讓她丈夫帶了綠帽是事實，況且方彥均根本不在李亦妃身邊，他又何必去跟她置氣這些小事，徒增兩人嫌隙。

李亦妃從那之後再也沒提起丈夫，也許兩人都刻意迴避了那如鯁在喉的話題，一致貪心的享受著，單純擁有彼此的時光。

許久沒有談感情的男人，認真起來便是讓李亦妃也覺得，自己像被捧在了手掌心，假日她得照顧孩子，平日裡歐陽鈞便三不五時的休診整日，只為了帶著她四處遊玩。

甚至連與醫師朋友的聚餐都帶上了她，礙於她是已婚，他也沒打算昭告天下兩人在交往，但與李亦妃那明顯曖昧的互動，餐席上她貼心伺候著歐陽鈞的模樣，讓那些同齡老友，無一不是羨慕的咬牙切齒。

更別說他每隔幾日就趁著暗夜，軒軒睡著後，偷入她的家裡，只為了抱著她睡，要不是李亦妃怕鄰居看見說閒話，歐陽鈞恨不得每晚都去，就蹭她的床幾個小時也好。

三個月很快就過了。

方彥均訂好了回國的日期。

李亦妃心中忐忑，知道瞞不過歐陽鈞，但仍是拖到了丈夫回國的前一日，才鼓起勇氣告訴他。

兩人對坐在餐桌前享用午餐，她還沒開口，只看那怯怯不安的模樣，歐陽鈞便嘆了口氣說。

「他要回來了？是嗎？」

「嗯．．．明天。」

他深深吸了口氣，口中的美味菜餚頓時失了滋味，這天來的也太快了。

「多久？一個禮拜？」

「嗯。」

李亦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表情，也不是她的錯，她卻像是做了對不起自己事情的模樣，明明他才是那個應該被責備的人，身為外遇的對象，合著他也算是個共犯吧．．．

歐陽鈞喝了口水，才將口中那幾乎嚥不下去的菜給吞了，用手帕擦了擦嘴。

「過來。」他勾勾手說。

李亦妃起身繞過餐桌，被他大手扣住腰窩，坐在了他腿上。

他將她擁入懷裡，頭蹭著她頸項間，深深聞著那體香，努力讓紛亂心緒平復。

歐陽鈞手從腰際滑到了她小腹上，想到三個月前她來諮詢關於懷孕的事，像是很遙遠的記憶。

「你們不會再要第二胎了吧？」

她那時候是怎麼說的？似乎她跟丈夫也還沒有達成共識．．．

「不可能，我、我一點也不想跟他上床．．．」

李亦妃記得最後一次跟先生的床事，只有難過失望，那之後沒多久，她身體便很快忘記了丈夫，現在更是身心都變成歐陽鈞的形狀．．．跟丈夫再生第二胎這想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如果他想要跟妳做呢？」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比較好，你希望我拒絕他嗎？．．．」

她流露出困惑又哀愁的表情，眼眶泛紅的看著歐陽鈞。

「妳學不會拒絕別人的．．．」歐陽鈞苦笑著，伸手捏捏她的臉頰，想讓她開心點。

「我可以試試看。」

李亦妃小小聲的反駁，卻緊抱住了他不放，像是想從他身上得到更多力量，來堅定自己的決心。

歐陽鈞仰頭深深呼吸，留戀著她嬌潤清甜的香味，心酸的閉上眼睛。

「妳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慮我，我會忍耐。」

他理性的說不出要她拒絕丈夫求歡，也說不出要她離婚的話，除非她自己想要．．．

瞧她那柔順的性子，兩人又有孩子，大概很難吧？

他開口了，一定會讓她左右為難，心裡煎熬，倒不如他忍著。

能忍耐到對方回去國外的那一天，還是忍耐到她離婚的那一天．．．

歐陽鈞向來以為，五十歲的自己，對接下來的人生已經坦然看待，不會再感到困惑，但此刻的他，對兩人的未來，竟也有些茫然。

李亦妃見他蹙緊了眉頭，深思不語，也跟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