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誰喜誰憂」

等姐妹們各自祝福完，父親作為東道主便提議大家論詩賞情。

父親解釋規則道:「後面接續的人除了要顧慮主題，又要呼應前人詞中內容，由此反覆達到主賓互動的效果。如果有人接不下去，再由詩仙抽新主題。男子自罰三杯酒；女子自罰才藝表演。」父親笑容滿面又道:「煩請詩仙為大家抽籤主題、人員排序了！」

我一聽主題是上元節時，心中更是篤定穗甯配對二殿下，而事實也是如此！

因為穗甯與二殿下初次會面就在前年上元節。

二殿下順理成章說出上元佳節情境與穗甯一搭一唱。後者接續人又是我，甚是微妙！

我雖勉強接上，也自知詩詞不優，便自罰談曲助興。我特意選:斜陽掛綠曲，是一首表露忠貞情感的曲目。當表演完畢後，穗婷還皺著眉頭死瞪著我。

輪到穗婷時，主題早已變故，但不得不說她是一位才女，既兼顧自身主題又對應前年上元時節情境。但她越認真對應，我就越能感受她的無能為力！

穗婷說完後，又藉興頭彈奏一曲: 綠水朝陽，是一首表露步步高升的曲目。我雖文辭不擅，但彈奏雅樂可是我擅長之事，看來她是想與我比爭到底了。

眾人連聲鼓掌，我也出言道賀:「如月恆之、如日方升。乃是吾輩至上心意！」

英俊威武的二殿下也開口道:「吳家兒女皆人才，還有哪位賢子顯光華?」

雲雪姑娘聽聞便出聲:「小女擅舞劍，不知當否?」

父親見狀便回:「今兒雅俗共賞，將綠水朝陽來個全套，穗禾掌笛、穗婷彈琴、穗甯唱曲、雲雪姪女舞劍。」

眾人頻頻答應之際，十六殿下也出聲道:「怎能少了今年詩仙呢?舞劍結束後，之凝兄弟便要作出合乎曲目的詞作入樂，將來這綠水朝陽也有兄弟你這版本。」

眾人又頻頻點頭示好。

當樂器備好上桌，坐我隔壁的穗婷小聲提議道:「三姐，等會中段高潮就不用吹笛了，改人琴合一。」我聽出編曲之理，也同意她的要求，畢竟竹笛聲音高亮，既有穗甯唱曲，又何必出聲交雜。

表演之初以我明亮笛聲起頭，後銜接悠揚琴音與美妙女聲，雲雪姑娘也隨曲目在廳堂中央靈動舞劍。待中段，我便停下笛聲，讓穗婷與穗甯搭配。

只是穗婷為顯技術，漸漸不顧穗甯音色，於是我等小段停拍即興吹奏入曲，穗甯見我笛音進來，也放緩女聲改為協奏。在後來就成了我與穗婷編鬥的版本。

曲幕，道凝堂弟一步一句走到中央，正好答完作詞。

眾人亦是拍手叫好。

而十六殿下聽完我與穗婷編鬥版本甚感有趣，便令宮中伶人學習吳家版-綠水朝陽曲。

送花神宴就在互賞雅俗下圓滿落幕。

而族中男性皆去迎送貴賓，姐妹們便由梁氏帶離宴廳各回各房歇息去了。

只是回房後穗婷仍不消停，又想挑事。

說是今日也該送點心慰問沒來的六殿下，好讓她明日有個好由頭出宅獻禮給其餘殿下。

我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輕聲斥笑道:「事前送禮是禮數，事後送禮是賠禮。五妹妹是好意，就是沒禮數！家裡怎會連基本禮儀都忘了?」

穗婷被我回的啞口無言，臉上雖笑，口氣極為不好道:「姐姐雖顧得世家之禮，但人情世故上姐姐倒顯無情。妹妹也是顧慮情誼才顯得矛盾。」

我聽她這一說，爽朗的笑了起來，倒把其餘妹妹們嚇著。穗妤剛要開頭勸諫我時，我按住她，說起笑意何來:「你們看看！五妹妹比父母親還急。沒準的事，在她口中都成定局了！那準的事，她難不成還要陪嫁不是?」

我將兩件事一同說了，穗妤壓低聲量笑賠道:「出了家門哪還有這種熱鬧事，五妹子的個性哪又忍得三心四意的男兒，好姐姐莫要計較了！」

我笑的更是劇烈道:「唉呦！你真是不懂自家姐妹脾氣！」

穗婷聽後更為嗔怒，還是壓抑道:「是妹妹熱心腸子過頭了，這種熱鬧恐怕常人受不得。姐姐高貴自然不比常人。恕妹妹失陪了！」也不聽我回話，轉頭就走。

這時，穗甯淺淺上前道:「做妹妹的不好議論姐姐們的不是，但三姐一直是妹妹們的榜樣。今日五姐鬧彆扭，姐姐說的一點也不過火。」

我拍拍她的手背感慨道:「你與她同為雙胞胎，心性卻截然不同，你少不得被她管訓死死！ 」我語重心長重提舊事:「一樣照我小時說的，她要是過分人，你一定要找三姐說去，不必一味忍讓，她這種性情，都是由我們慣她的！」

穗甯微笑道:「姐姐小時候可不像現在端莊穩重，都是帶頭與五姐槓上的！」

我驚訝一笑:「莫不是治她混世魔王之時過於威猛，她自尊心犯了！倒成了現在老大爺脾性！」

四妹與六妹兩人點頭如搗蒜，算是賴上我了。我便順勢打發她們回房休息去了。

當我盥洗完畢後，芷梳進來稟報不得了的事。她經過西房時，遇見鬼祟女婢，又在她身上搜出十樣錦信箋。

我輕輕一看道:「自古以來十樣錦信箋都是少女聊表心意的顏色。西房正是妹妹三人共處的房間，會不會是穗甯寫的?」

芷梳見我開玩笑，正而八經回:「都什麼時候了，大小姐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便不在嬉鬧她，將手中的十樣錦信箋直接拆掉，裡頭字跡竟是花錦叢的！寫的是京城中哪裡好吃、好玩的，而且越看越像小時一起出遊場景。他好端端的為何送曾年往事給姨妹妹?又是寫給哪一位妹妹?

素來，華布錦衣都是從我或道祖哥討來，在不濟還會直接討好管帳的母親。畢竟父親嗜好風雅，管家大任皆讓算術精通的母親管理。在往深一步說沐姨娘也與父親同一品性，管家重任一致認同母親接管，而母親也以禮待之，彼此相安無事。

我又不是沒有與花錦叢通信過，小時便常常通信，好像直到我十四歲後，顧慮世家禮儀便逐漸停止通信……

畢竟他始終是王家子弟，與他祕密通信只會招惹事端。好比這十樣錦信箋一樣，在有心人手上可以編造出多少累心、麻煩事！

若往更糟糕的情況設想，恐怕是自家人設局自家人的把戲。我真不想直接將五妹想成如此壞心的程度，便命令芷梳道:「好生瞧好三位妹妹們的出入作息，去證實看看是誰偷偷傳信！」

我又詢問鬼祟女婢家中是否缺錢的，芷梳也回是缺錢的，我見好辦事，便吩咐她照顧那名女婢家計，讓她成為我們這邊的眼力。若女婢不能將功補過我們只好上報給母親處理。

一切交待完後，我便遞出十樣錦信箋讓芷梳交給鬼祟女婢，讓她按照原定計劃該送誰就送誰去。芷梳嚴謹的點頭應聲後，就離開屋內辦事去了。

現在我真該好好摸清姐妹之情有多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