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不虛此行」
玄司宮主-陳充完成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明面由清源劉氏-劉尚公代權管理,也開始架空姑蘇陳氏管理百官職權。
於是尚書令與陳充秘密會議。
尚書令猜測道:「清源劉氏敢動我們姑蘇陳氏想來二殿下有意如此!」
陳充提醒道:「大舅,您別忘了現在的王帝是在境外打仗的陛下,不能在稱其殿下了!」
尚書令疑道:「都還沒冊封大典,禮法上就還是二殿下!」
「照理講圓榮園可是耗錢的事,但二殿下非但不急還能正常運作,難到十六殿下真從那些商賈紳士取這麼多錢?」
陳充搖頭道:「大舅,你怎麼沒想到是陛下千里布局呢!」
「您想想,先帝在世時為何被玥泉石鼎惹怒,玥泉國女皇為何贈與如此代表性禮物?」
尚書令道:「想來是因為比煋使得玥泉國女皇願聽我朝差遣,只不過又與二殿下私下通牒!」
「看看慶國公府的人,總麼想都不該如此啊!」
陳充警覺道:「大舅,您不能只看到表面啊!」
尚書令嗤道:「表面? 慶國公府的男人死於戰場,女人死於火場,可錢財到底進誰的口袋還不明瞭嗎?」
陳充略為尷尬笑道:「慶國公府早已過去式,這樣講來,您應當提起金陵吳家!」
「依陛下如今妃子當屬吳家女子為尊,可玥泉國女皇在參合進來不就一目了然了,慶國公府必然是保不住。」
又冷面道:「您說,要是站在陛下反面會如何?」
「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姑蘇陳氏著想,那可是幾百條命的事!」
尚書令皺眉道:「難道我就該一昧退讓毫無底線?即使是帝王也不能為所欲為!」
又怒道:「祖宗家業是該堅守,可不義之事哪能苟合?」
陳充失望道:「本為清源劉氏前來商議,如今意氣用事無法溝通,姪子先行離開!」
尚書令跩住他道:「你認為我當真管不動了?先帝能,如今的殿下也能!」
陳充神秘道:「近日孤星照東,星耀黯淡,雙星連環,恐還有喪事要辦。」
尚書令雙目睜大道:「難不成下一位是帝后娘娘?」
陳充無話。
尚書令大怒道:「如果劉育公真敢如此做,視國法何意?」
陳充冷道:「您別忘了十六殿下如今在金陵裝病,而宜貴妃已搬去感應寺淨心。只有帝后娘娘無法離開是非之地,也只要她在才能保住姑蘇陳氏,因為這代表陛下殺心未起!」
尚書令駁回道:「荒唐!將姑蘇陳氏徹下,誰來當尚書令一職,難道是清源劉氏!」
陳充冷道:「誰說非得要尚書令一職?」
「自立新法,不就凌駕舊法。如果,您實在想不明白,去金陵見見十六殿下,您就懂了!」
尚書令搖頭道:「我離開大興宮就等於放棄尚書令一職,以後就真沒有姑蘇陳氏了,你莫要說了!」
這兩人不歡而散。
在宮闈內擺陣鬥法的帝后因前朝邪靈清擾,加上連天國喪守靈,身體狀況不優。
她坐在蒲團墊上道:「造孽!你主子都去閻王殿受苦了,還死糾纏李家何故!」
身旁的長明燈忽暗呼明,她又抬起手繼續寫符術道:「休怪無情!」
當符術憑空飛起燃燒殆盡,鬥法才正式結束。
遙在宮外的陳充家院閨房內,有一女子全身冒汗,平躺於床上。
身旁還有一位貼身女婢在旁聽令。
「淑玉看到了! 看到了!」
「小諾在這,小姐您看到什麼了?」
「陛下不出半年,凱旋而歸!」又抓住她道:「扶我坐起,喚琴師進來!」
當琴師坐定外室,陳淑玉吩咐道:「照舊,斜陽掛綠。」
音律古老而高升,是老味道的朦朧與詩意。
陳淑玉想自己一生,大多時間竟在夢中度過,醒時雖能或多或少預測未來幫助自己父親(陳充)但也因為嗜睡症,無法像普通人生活。
也因前世惡疾,如今她拖病喘延,命不久矣。
雖因自小皮膚奇癢難耐而處處化膿留疤,但至少也是她人生第一次心動的男子,還比其餘普通男子神采奕奕,她認為了無遺憾。
她常想故事戲曲所歌頌的才子佳人定要像先帝與宜貴妃那般朝暮相惜。
可她還是不解,心中總有一處空白。
剎那間,她心悸又起,一旁的小諾引導她調節呼吸。
待她平穩,深沉入夢。
他一身白袍長衣視野高闊,人在宮宇樓閣內,懷抱奄奄一息的男子。
那明男子身穿玄色金邊雲紋錦衣,胸口處因自身口吐鮮血染的更加暗沉。
陳淑玉正想甩手,被懷中男子一把抓住手腕,惡狠狠道:「我如此信你,為何要背叛我!我也是為我們的未來打算啊!」
陳淑玉驚慌的看向地面摔碎的銅鏡,這才發現自己是一位英俊男子……
陳淑玉呆愣住,那名俊美男子自顧自道:「朕觀天象,發現有異狀,千算萬算還是栽在我的輔相身上!」
這下陳淑玉聽明白了,這副身體是他的尚書令大人,而他是帝王,但為何與心中缺失一處莫名切合與熟悉之感……
俊美男子憤怒的掐住他脖子道:「你以為輪迴後,我就會饒過你嗎?這次飛升失敗全都怪你!」
又湊近他耳旁道:「你休想我會放過你!」又口吐鮮血,死了。
陳淑玉呆愣同時,眼角流下淚滴,門外見裡頭安靜,謹慎的打開門。
為首的兩位男子,一位馬尾束髮,一位短髮耳後,同樣一身樸素玄色服裝。
陳淑玉張大雙目,遲遲沒有出聲,還是李戈等不住問道:「沒問題了,對吧?」
李棣安撫道:「死者已逝,還請節哀,這也是為天下黎明百姓,您辛苦了……」
陳淑玉下意識開口道:「李氏聽令,將此事抹去,願天下了斷此節。」
李棣立刻接令道:「吾以人品保證不論時長,定安妥完善,不愧先生相助!」
李戈見弟弟如此恭敬,也接令道:「只要是公義之事,俺定會用心辦事!」
此時,陳淑玉只覺眼眶乾裂,不待一會,她來到一片漆黑之地。
眼前無臉男子,衣著如俊美男子精緻,可身上污血卻一模一樣!
陳淑玉害怕的喊道:「你是來向我索命?」
無臉男飛快的來到她身旁道:「索命?你拿什麼抵?」
又嗤怒道:「我截你百世錢財姻緣,可如今你卻越發蠢笨,還癡戀人間帝王?」
又猜疑道:「莫非你是故意的?」
陳淑玉惶恐跌坐地面:「有仇有冤百世還不放過嗎……如今我身為陳家千金,病痛折磨,但也算權貴家族,你需要多少錢,我盡我所能都給你!」
無臉男嗤道:「老子現在不差錢反正也不能用,不過你以為你怎麼能托身在李氏後輩,還讓你亂嚼舌根幾十年,哈哈哈!這下子看你如何獨善其身!」
陳淑玉遲疑問道:「你不缺錢嗎……我在夢中所見未來……難道是你給我看的……但那也是既定事實,也沒因為我說的話而改變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無臉男大聲呼嘯道:「辦事的又不是我,不過看你被抓住話柄,我就開心!」
陳淑玉急哭道:「什麼跟什麼,這裡又是哪,怎麼會如此漆黑……我好怕……」
無臉男氣的不再說話,但忍不住碎念道:「真是越活越笨……越活越蠢!」
周身又有火焰烘烤,她急得奔跑,忽見光芒,她在睜眼已熟睡三天三夜。
她眼睛紅腫,全身無力,口乾舌燥,身旁沒一位女婢陪伴。
她呼喚人來,時隔良久,終於等到小諾進門。
小諾將換洗水盆放在桌上,立刻給陳淑玉餵水。
怎料陳淑玉第一句話是請琴師、聽寫人過來,將突然得到的才思跳動、音符旋律,編串完成。
「琴聲一完,將此曲獻給父親吧……」
這時,陳淑玉眼眶黯淡,想靠近琴師身旁。
小諾見狀立刻攙扶她坐到椅上觀賞輔琴。
琴師聽完口述,再看譜曲大為震驚,難道這是前朝-斜陽掛綠完整板!
猶如後世注釋詩文,不差一絲一毫,不多濫情腔調。
「長相思映現,惹玉女盤璇,欲贈瓊林獻,今時過境遷。
短歌詞慧眼,驚惹玉郎潸,欲贈沉吟歎,堪堪不可言。」
可如今市面流傳的斜陽掛綠都是後世音律家續弦,但陳淑玉提供的版本卻能將前篇暗藏的子音律動到後篇承繼旋律,既保留渺茫音色又富有壯闊之感,不再以朦朧詩意草草結束。
當琴師撥弦到最後音色時,陳淑玉分秒不差的躺臥小諾懷中。
小諾急的喊人搶救。
同一時間,身在玄司宮內的陳充也收到帝后身死消息。
宮闈內殿,帝后臥躺在蒲團墊上,長明燈滅。
尚書令知曉此事後,又回想陳充所言,完全將此次喪事算在李銘銖身上。
誰又能知道,其實真是帝后壽元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