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柳暗花明」
坤德宮,人進人出,有一名女嬰哭聲。
楚楚臉色黯淡道:「洗淨後抱給皇上看吧!」
貼身嬤嬤道:「娘娘,皇上說了,等早朝結束就來您這!」
楚楚淡笑道:「嫻妃也快臨盆了吧?」
嬤嬤道:「還有幾個月,娘娘!」
楚楚揮手讓他們一同下去,也沒抱自己女兒。
從玥泉國起,就侍候楚楚的心腹-奷蝶,一邊幫她擦拭身體一邊道:「嫻妃自從有孕後,也不隨意走動。如今婉貴妃也協理後宮事務,說句不好聽的話,以她現在的身體,娘娘您有的是時機。」
楚楚憂道:「婉貴妃倒是老實,但嫻妃絕不是!你說她這胎會不會是兒子?」
「連懷孕此等大事還要皇上見她肚大,請太醫才得知。那孩子又經得住折騰,若真是皇子……」
「金陵吳家爬的可真快!我若沒有兒子如何對得住皇上!」
奷蝶道:「她哪有這等洪福?娘娘安心養胎才是,千萬不可計較傷身啊!」
等奷蝶哄好楚楚後,去到琳琅宮。
見鄭儀琳-鄭昭儀。
奷蝶請安道:「宮裡喜得公主,娘娘又聽聞您這母貓剛生小貓,也想討幾隻小貓養養。」
鄭儀琳道:「原生了四隻,但如今只有三隻母貓。」
奷蝶道:「那一隻公貓怎麼沒了?」
鄭儀琳不好意思道:「白蘭她嬌生慣養頭一胎竟藏自己孩子,宮人緊急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唯一公貓……」
奷蝶陰陽怪氣道:「想那隻白蘭生動活潑,娘娘平時太寵溺她,竟跟自己孩子爭寵起來!」
鄭儀琳聽她越級暗酸自己平日只喜歡逗貓玩耍,可她娘家又跟金陵吳氏交好,更不可能背骨嫻妃。
雖吳穗婷比以前更加收斂,可不代表心性改變!
只是鄭儀琳也有狠毒一面,白蘭其實也有生公貓,但她只留母貓,剩下的全暗地命人處理了。
她口中說的唯一公貓是被白蘭偷叼成功的兒子……遺留在外……
與其說她愛貓,倒不如說轉移注意力的消遣活動!
鄭儀琳只想好好保全家族,好好生存下去。
所以她絕不給任何機會打破她的平衡生活,即使是她寵溺的貓兒,只要在關鍵時刻可能成為別人宮鬥籌碼,她會毫不猶豫捨棄!
她也可以選擇爭寵,可她的自尊心已不想摻合皇家私事……
鄭儀琳見皇后的人剛走,吳穗婷的人就踏進來。
楚月笑道:「我們娘娘在院內走動見雪白小貓,想是您之前說的貓兒,讓小的請您走一趟。」
鄭儀琳也笑道:「娘娘福德,想來小貓找到自己的歸宿。」
楚月道:「剛才我見皇后身邊的奷蝶離開,您不會與下人生氣吧?」
鄭儀琳嘆道:「能在尊貴的娘娘身旁當差,果然都是牙尖嘴利啊!」
楚月笑道:「您嚴重了!我們娘娘要賞東西還來不急呢!」
鄭儀琳端莊起身,來到賢清宮外,她知道一旦進了就擺明跟隨嫻妃,以後就算裝糊塗其他人也不會信了……
見吳穗婷在內廳繡著男童衣裳。
鄭儀琳道:「鄭昭儀在這祝皇子能文善武,洪福齊天。」
吳穗婷笑道:「還不抱走你家走失貓!」
鄭儀琳伸手要抱小貓,哪知那貓跳起直接要抓她臉,她立刻手臂擋臉,加上是幼貓爪子也不峰利,沒傷到人。
但小貓還露出狠勁,立刻被宮女制止,隔離兩人。
鄭儀琳驚聲尖叫。
楚月忙道:「注意儀態!」
一旁宮女連忙安置鄭儀琳坐下。
鄭儀琳又驚又恐的揣測吳穗婷意思,於是道:「多說貓有靈性,想是牠知道要被我接走,不願離開尊貴的娘娘身旁。」語畢,請身行禮,就被吳穗婷阻止。
吳穗婷道:「既如此讓你帶回去也不好,不然就養在婉貴妃那好了!」
鄭儀琳嘆道:「也是,驚到未來太子也不好。」
吳穗婷道:「楚月。」
楚月利索抱起貓,走出殿外輕輕安撫貓道:「你也知道鄭昭儀沒能力保你啊!」語畢,前往月華宮。
紅翠見楚月道:「這貓你抱來我們這幹嘛?這模樣不是鄭昭儀娘娘養的貓孩兒嗎?」
楚月道:「這貓對鄭昭儀不敬,沒法跟。我們家娘娘又懷有身孕,不方便。可婉貴妃心善,這貓兒跟了也有落腳處!」
紅翠甩手道:「我也不瞞你說這貓還沒去賢清宮前,就來月華宮看一眼就走了!牠喜歡你家娘娘那呢!」
楚月低聲道:「若是婉貴妃休憩,小的願在院外等候,也好向自家娘娘交代!」
紅翠直接使眼色給院內宮女,一群人想拉她出去。
吳穗甯出來道:「別拉拉扯扯的!」
又回復原來溫雅模樣道:「我收了!」
紅翠急上前道:「娘娘這是一隻公貓,皇后才剛生完公主,怕皇后多想……」
吳穗甯泰然道:「皇后福德深厚,怎會小題大做,因為一隻貓與我計較。難道她認為自己生不出兒子?」
院內眾人皆駭然,沒想到平時乖順的婉貴妃竟說出後宮女子不敢言之事!
吳穗甯吩咐道:「紅翠還不抱貓兒?」
楚月恭敬道:「娘娘大肚,皇后娘娘怎會小肚雞腸。小的還要回去赴命,請娘娘饒恕。」
吳穗甯點點頭,見楚月離開,向紅翠道:「將那貓兒洗淨,養在偏室吧。」
紅翠又道:「還請娘娘為貓賜名。」
吳穗甯道:「叫牠『袤廣』吧,看這貓我就想到思浩那孩子……」
紅翠突然笑道:「您有了幼貓陪伴,就更不容易犯困了!」
吳穗甯笑道:「這可不一定!」語畢,又回房內睡回籠覺。
紅翠暗想,看來婉貴妃淺眠習慣是改不掉了……
多說睡越久,大腦越昏沉,身體越想睡,卻不濟於健康。
但紅翠懂,婉貴妃已經是裡外合一的深宮老婦,她見過太多像這樣的眼神。
幾個月後,賢清宮內,一聲響亮的孩啼哭聲,使李銘銖沉思。
吳家上下喜悅不已,皇上第二位皇子降世。
李銘銖一生與女子有緣,連孩子都以女兒居多,現如今只有兩位兒子。
但吳家上升實在太快,李銘銖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難道是老天希望他立皇長子為太子?
他從前的髮妻,那位已逝故人的兒子……
就在遊疑之際,傳出吳家三房老爺病危,名醫努力搶救也回天乏術,老病死了。
沐氏一輩子的愛給予吳家,也給予家庭。
她實在頂不住深愛的丈夫先走一步,竟一時調氣不順,當晚也與丈夫離開人世。
這段故事被世人歌頌夫唱婦隨,心有靈犀,共赴黃泉,難分難捨。
倒讓活著的正妻-周氏尷尬不已……好在周氏平日形象良好,其兒吳道祖又身居高官,於是周氏形象往勞苦功高,養兒有功,閻王殿不收有功之人等等。
儼然成為當家主母的最高典範!
一個人的評價忽高忽低,猶如鳥兒飛翔,全看觀者怎麼想。
金陵吳氏喪事辦完。
清河張氏又奏請立皇長子為太子一事。
大殿上。
李銘銖向大皇子道:「浩兒,張伯伯問你話呢。」
李思浩急的走去張大夫那道:「唉,您還問我這個?您不嫌柳國公事多嗎?」
一旁的柳國公一聽此話,皺眉道:「金陵吳家才發喪不久,若急辦立儲,恐不合時宜,張大人!」
李銘銖眼神冰冷,見清河張氏識相沒有再說,自己就順著柳國公的話,將立儲之事圓滑再議,下朝。
深宮內院,許美人得知惜日好友-柳金玫死訊後,簡單的偷偷發喪。
紙錢燒成灰燼,她的青春也在燃燒。
她告誡自己,柳美人能出宮是因為發瘋,但自己沒有。
她的眼神逐漸染上吳穗甯同樣神色。
一個人的想法忽明忽暗,猶如鳥兒盤旋,柳暗花明又一村。
釋然,收起爐子,何嘗不是衣冠簡樸古風存。
許美人將火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