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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長恨歡娛少》桃夭
  
 一、

  我的名字叫小桃。

  是隻無家可歸的鬼魂。

  你問我是怎麼死的?

  很簡單,我是自我了斷的,就在這株桃樹上。

  那一年暖風細雨,我把白綾拋上桃幹,親手結束自己的性命,就在那落紅紛飛的季節。

  至於為什麼我要想不開?這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二、

  我的名字叫小桃。

  是個千金小姐。

  我的父親在朝廷擔任蘭臺令史,雖然我不懂朝政,但我也大概知道,父親的職位在朝廷上十分尷尬,要不然他就不會時常帶著厚禮,到處拜訪其他官員。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的事,只要不要影響我、不會改變我目前的生活就好。

  至少那時我是這麼想的。

  我與普通千金小姐一樣,從小就要學各種才藝,從普通的刺繡到品茶詩畫,必須得樣樣精通。

  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是一個稱職的千金小姐,所以學這些才藝時,我總是懶懶散散的,大多時候都只是應付了事,從來沒有認真學習過一次。

  這一點,連陪著我長大的小夭也拿我沒輒。

  就這樣漫不經心過了好些年。

  有日,許是父親心血來潮,他把我們姐妹都叫了出來,每個人都發一條帕子,讓我們在一個時辰內繡出作品。

  當我接過帕子,腦中是一片空白,看著身旁的姊妹們,個個神采飛揚,專注於手中的帕子。那一刻,我慌了,因為我連基本的繡工都有問題。

  一個時辰結束,當父親看到我的作品,他的眉頭緊皺,用著極為冷淡的語氣道:「真是不成樣子,回去好生練習,免得嫁去夫家,丟了我的顏面。」

  當下我握緊拳頭,努力瞪大雙眼,不讓淚水流下。

  「女兒謹遵父親教誨。」我道。

  而那次是我與父親第三次說話。

  那年我十歲,我花了整整三個月閉門不出,終日與針線為伍,最後我繡出了一幅春日鳥語圖,連繡娘見了我的作品,也忍不住吃驚,大大讚歎我一番。

  當我兢兢業業呈給父親,想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句,「桃兒辛苦了,妳做的很好」,但他卻只是淡淡掃過,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便把圖放下。

  我苦笑,黯然退去,臨走前把被針扎的密密麻麻的雙手藏在袖中。

  回去沒多久,我便生了一場大病,而期間父親從未來探望我,而小夭看著日亦憔悴的我暗自啜泣。

  當我大病初癒,儼然已是深冬。

  看著外頭瑩瑩白雪,我的腦中是一片空白。

  當我走出屋內,還嚇到不少婢女,我想,也許這幾個月過去,他們早已淡忘這個府邸還有我這麼一位小姐。

  連父親都忘了自己的女兒,這些婢女豈能記得?

  從此,我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終日像個大家閨秀學習才藝,最終在我十三歲那年,我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

  而父親也終於是記起我般,偶爾會關心我的近況,遇到我還會和我寒暄一番,只是最後結尾的話莫過於是「別丟了我的臉面」。

  我淡笑,從十歲那場大病後,我就知道在父親心中,他的臉面遠比自己的女兒重要,甚至是有我沒有我也罷,只要別丟了他的臉,丟了這個府的面子就好。

  而那年我十三,父親升遷,府中喜慶三日。

  那年除了是父親的大日子,亦是我枯燥人生中的一個轉捩點。

  他喚做青歌,是個貧困書生。

  我與他初次相遇很平凡,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湖畔邊,他撿起我遺落的帕子,靦腆道:「姑娘,妳的帕子掉了。」

  我回眸,於是再也移不開眼。

  風輕輕撩起他的衣袍,數片桃瓣紛紛而落,停在他的臉頰,而他嘴角始終噙笑,比三月春風還要來得溫煦。

  我與青歌,就像戲文裡的才子遇上佳人,先是初識,漸而相戀,最後互許終生。

  他說,待他功成名回來,許我紅妝十里。

  我哭了,我們在桃瓣紛飛的日子相識,也在桃瓣紛飛的日子分離。

  青歌離開了,連帶的也把春天帶走。

  終究瞞不過父親,當他發現此事後,大發雷霆,指著我破口大罵,最後他當著我的面,冷冷下令把小夭亂棍打死。

  理由是,小夭知情不報,反而還處處幫著我和青歌會面,幫著我丟了整個府的顏面。

  當下小夭淒涼的哭喊聲不斷,一聲一聲劃破我的心鮮血淋漓,我哭著下跪和父親認錯,他卻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然後,小夭的哭喊聲停止了,我的心碎成一地。

  真正的心死。

  後來我被囚禁在屋中,失去了自由,只能每日呆呆望著窗外,看著亂紅飛又過。

  又是深冬,那日父親親自來到我的屋中,丟下一句話便離去。

  「待妳笈笄,就好生準備嫁與左相之子。」

  於是我的世界崩塌,幾個月來青歌的承諾一直都是支持我的希望,而如今卻是轉眼成空,灰飛煙滅。

  眼前一片漆黑,而我最後一眼見到的畫面,是父親那極淡的神情。

  當我醒過來後,小夭卻已不在,反而多了許多陌生的婢女,甚至連住所也不一樣。

  他們總說,左相之子是出了名的才子,京城滿街的姑娘都為之傾倒,簡直和我就是天生一對。

  但不論他們怎麼說我是如何的幸運,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的心早已贈給青歌,在好再完美的人,都比不上我的青歌。

  那個眉眼含笑,總是正經說著倫理綱常的古板書生。

  想到青歌,我的心就隱隱作痛。

  我閉上眼,腦海全數都是我與青歌的回憶。

  我不願放下青歌,也不願作為父親的棋子嫁與素未謀面的人。

  儘管人人都說他好。

  於是在我笈笄那天,我為自己描眉,塗上胭脂,換上我素來厭惡的紅衣長裙,來到我與青歌許諾的桃樹下,結束我的一生。

  那年我笈笄,桃花開的正豔,青歌未回。

  三、

  我的名字叫小桃,是隻野鬼,困在這棵桃樹多年。

  我不能離開桃樹很遠,若是超過一定的距離,我的身體就會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所以多年來,我只能數著桃瓣一片一片落下,期待下一季春天來臨。

  直到某日,那個奇怪的道士來到這株桃下,我無趣的生活才有了變化。

  那道士來到這裡,盯著桃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打了一個盹起來他還在看。

  我不知道桃樹有什麼好看的,而我也閒的發慌,於是我就蹲在他的身旁,支著下巴看著桃樹,然後發呆。

  「姑娘困在這裡許久,怎麼不想著要離開?」

  「我也想離開,只是不能離開。」我隨口回了一句,然後才意識到,原來他知道我的存在。

  我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發現他笑意盈盈地盯著我,那麼一瞬間,青歌的笑容從我的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那個美好的午後,細碎的陽光穿過柳條,落在他的青衣上斑駁,而他靦腆的笑,堪比三月清風徐徐,一點一點掃除我心中的陰霾。

  青歌就是我的春天。

  「只要姑娘肯放下,妳隨時都能離開。」

  我疑惑,我該放下什麼?難道是要我放下青歌?可是我放不下,我是如此地愛著青歌,於是守著他的諾言與桃瓣一起殞落。

  「你走吧!」我丟下這一句話,便不再搭理他。

  要我放下青歌,不如再讓我死一次吧!

  那道士聽完我的話,也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我本來以為我不會再見到他,誰知一個月後他又來了。

  這次他沒問我要不要離開,而是和我說著外面近日發生的事。

  這一聽,我才又記起自己死去多年,外面的世界變化如何,我還真不知道。

  後來的每個月,他都會來和我分享外面發生的趣事,我也樂意去聽,一來是解解悶,二來則是希望可以聽到青歌的消息。

  我想,過了那麼多年,青歌應該也考上狀元,如果我還在,他應該是要回來迎娶我了吧!

  如果我還在……

  想到這,我的臉色慘白。我意識到,可是我不在了,那麼青歌執手終老的人是不是就換成其他人了?

  我搖了搖頭,驅散自己腦海中的想法,打開耳朵聽著道士帶回來的趣事,強壓自己內心的不安。

  而這樣的相處模式,持續了兩年。

  期間我儼然把他當作生活的一部分,成了理所當然,只要哪天他不來,我就會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但還好,他從來沒有缺席過一天。

  這天,他來了,依舊和我說著外面發生的事,忽然他話鋒一轉,他問:「妳想不想知道青歌如今的生活?」

  他話轉的過快,一時間我的腦海是一片空白。

  我想知道嗎?我露出了一絲迷茫。

  像是一片濃霧,環繞在我眼前,我想撥開這一片煙嵐一探究竟,但心裡卻又本能的害怕濃霧消散後見到的景象。

  「是不敢知道嗎?」他淡道,幽深的眸子落在我的身上。

  對上他的雙眼,我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我終究是搖了搖頭,他知道我的意思,於是他唸了個訣,一陣天旋地轉過後,我與他便出現在一處陌生的地方。

  「這裡是?」我轉向他,他卻笑而不語,指了指前方。

  我疑惑地抬頭,是一間宅府。我心裡微微一顫,踏出的每一步都不太平穩,而他默默跟在我的身後。

  我的腳步越來越快,心像是被懸吊著,直到走到前廳,見到了那抹讓我朝思暮想的背影,淚水頓時盈滿眼眶。

  他果然考上了狀元,真的功成名就了。

  我笑著奔向他,卻硬深深穿過他的身體,我愣了愣,心痛的感覺又浮上水面。

  「乖,我的瑩瑩真乖。」

  想哭,卻哭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雖然我早已料到會是這般結局,便不去想它,真正見到後,我以為我會嚎啕大哭,但事實上並沒有。

  青歌懷裡抱著一名女嬰,而他神色溫和依舊,沒有被時間磨掉半分。他逗弄著懷裡的女嬰,時不時抬起眸子,對著坐在椅上的女子微笑。

  他說:「娘子妳看我們家瑩瑩真乖,這麼可愛,以後肯定跟娘子一樣是個美人。」

  女子掩嘴笑道:「就你愛瞎說。」

  多麼一副和諧的畫面,卻是刺痛我的雙眼。

  青歌看起來很幸福,他的笑容甚至比和我在一起時更加耀眼。

  「如何?青歌現在很幸福,妳該考慮放下了。」他道,語氣依舊淡然。

  我順著他的話道:「對,他很幸福,我也很想祝福他,但我好想哭,卻哭不出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他抬手把手覆蓋在我的雙眼上,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羽毛落下。

  「乖,睡一覺,妳就不會難過了。」

  或許我是著了魔咒,我聽了他的話,閉上雙眼便沉沉睡去。

  當我醒來,我們又回到桃樹下,而他就坐在我的身旁,目光悠遠,見到我醒後,他笑了笑問道:「好多了嗎?」

  這一問,我的淚水潰堤,我捂住自己的臉頰,卻無法阻止淚水從我的指縫流出。

  我終於明白,多年的等候,換到的不過是一個不得善終的結局。

  我與青歌終究是錯過了,他再也不會靦腆的對我說:「待我功成名就,許妳紅妝十里。」

  我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關於等候的夢。或許我沒有遇見他,這場夢我會一直做下去。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他陪著我哭了一天一夜,他也沒有嫌棄,只是靜靜坐在我的身旁,聽我哭吼,卻沒有露出一絲不耐。

  後來我在他懷中沉睡,醒來後,我的內心是一陣說不出的舒暢。

  我想,我應該是放下了,放下了我對青歌的執著。

  人鬼殊途,我與青歌的結局,早在相識的時候就定下了。

  「小桃,恭喜妳。」他笑著,眉眼柔和,卻藏著一股我也說不上來的情緒。

  我說:「我想我放下了,這段時間多虧有你。」

  他搖了搖頭,抬手撫過我的面頰,露出了一絲迷茫。

  我微愣,他卻反應過來,指了不遠處的陰差,對我笑了笑。

  清風拂過,原來又是落紅時節,他的衣袖盈滿桃香,笑著和我道別。

  臨走前,我不捨地回過頭看著他,卻想起,他陪了我這麼久,我卻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說:「離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道:「司卿,我的名字喚做司卿。」語畢,他的唇角上揚。

  剎那間,那道笑容撞進我的腦海,似乎在很遙遠的以前,我見過這個笑容。

  我細細咀嚼這個名字,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卻始終想不起來,只好作罷。

  那年我雙十,我離開了,一併也把我和青歌的承諾帶走。

  後記:

  永樂九年仲春,陶家長女笈笄,趁夜逃匿至城南處桃樹下自縊。同年,其左相之子司卿,辭家在外遊歷,終歲不回,無人知其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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