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連日大雨，柏油路面沖刷出許多大小不一的坑洞。每當壓過一個水坑，鹿洋的腦袋瓜兒就跟著晃。

　
小陳忍不住抱怨：「哎！這水坑也太多了吧！」為剛換沒多久的輪胎哀悼一秒。

「注意點。」林程宇微微皺著眉。

小陳一臉無辜：「怪不得我阿！台灣的路每次下雨就跟踩地雷一樣……」
他一定要撥打路平專線1999通報！

　

鹿洋平日顯少坐得如此端正，何況是現在酒醉狀態下。再晃下去，他真的要吐出一道彩虹了。

「林程宇，我頭暈。」鹿洋委屈道。

林程宇嘆了口氣，「過來。」

　
鹿洋便朝林程宇挪近，拍了拍林程宇的腿上看不見的灰，喬個舒適的角度便躺了下去，發出舒服的贊嘆聲。

以往的情人，都會藉此機會撒嬌為戀情升溫一番。
也就只有鹿洋，真的把他當人肉膝枕使用。

林程宇似乎也習以為常了，將手上的外套披蓋在鹿洋身上。

　
從後照鏡目賭一切的小陳，露出父親般的欣慰表情，感嘆：
「我們程宇真的長大了，懂得照顧人了。」

小陳也沒期望對方會回應，自顧繼續道：
「剛才你要是再晚一點到，他可就要把你的底全掀了。」

在林程宇暫離前，先行交代小陳在旁留意。以便在鹿洋原形畢露前，隨時通知他。

「我已經可以預想明天的頭條……」小陳清了清噪子，學起主播語氣唸出標題：
「『驚！沒想到某某集團業務部的林姓經理，身價竟然只值一張百元餐券！』」

　
林程宇抬眸冷聲道：「閉上你的嘴，好好開車。」

他真心認為小陳跟鹿洋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
都是欠磨擦的火柴棒。

　

小陳嘴上說好，不稍半刻，又繼續道：
「你家這位除了剛才話嘮了一下，現在不是挺乖的嗎？不像你說的那樣阿！」

林程宇睨了眼手錶，「時間還沒到。」
此時的和平，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陳挑眉，「怎了？還有階段性的嗎？」

　
與鹿洋那種竹馬關係不同，小陳是林程宇結識多年的深交好友。不僅是少數敢開他玩笑，也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可見兩人交情非一般。

小陳似乎想起什麼，
「鹿洋最近還好嗎？前陣子還跑來問你的感情史，他是不是又在打什麼主意？」

林程宇揉著眉心，舒緩酒精帶來的不適。
「已經鬧過了，只差沒上吊。」

閒言，想像畫面的小陳又笑了：「這傢伙腦袋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怎麼每次都有新鮮事？」

「你覺得他看起來是正常人嗎？」

「他是不太正常。不過也因為他，你倒是活得像個正常人。」

「我以前不像？」林程宇不置可否。

「以前的你雖然看起來溫和文雅，對誰都好。但實際上嘛，你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死活。就只知道讀書，也沒有什麼休閒樂趣，不僅無聊又無趣，毛又多。」

對此，小陳還曾笑他，全世界能忍受的大概就只有鹿洋吧！

　
小陳總結：「就是個不正常的人。」

林程宇不與置評，「你才不正常。」

聽到關鍵字，鹿洋反射的附和：「你全家都不正常！」

　
「噗哈哈哈！」

小陳笑得更樂了，抹掉眼角的淚水：「相處久了，你們頻率倒是對上了阿！」

林程宇捏著鹿洋耳垂，以示懲處。

　

　

＊　＊　＊

車內再次恢復寧靜，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聲。

鹿洋在林程宇膝上睡得安穩。
誰也料想不到，這人前一刻才鬧過一場。

若不是酒醉意外，他還真見不到鹿洋這麼吵鬧的一面。
也因為那次，他發現鹿洋的許多面。

偶而聽見他與朋友通話，內容總是充滿歡樂。和他的父母聊天也十分輕鬆自在。唯獨對他相敬如賓，看似隨意，卻總是多了一份小心，甚至害怕？

他雖無趣，但自認對情人還是不錯的。
不僅給于極大的自由與空間，只要是伴侶的要求，他也會盡量配合滿足。大小節日該有的禮物也都有準備，就差三節禮金、年終了。
小陳對此還吐槽過他：到底是在談戀愛還是找員工？

他雖然稱不上完美情人，但也算是個合格伴侶吧？

鹿洋怎麼就怕他了呢？

　
看著鹿洋此時熟睡的臉。那是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放鬆狀態。

時而正經、時而狡黠、時而歡脫……
林程宇不禁在想，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小陳透過後照鏡看著林程宇，
「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林程宇頭也不抬，搓揉著鹿洋的臉，試圖尋找與皮膚接合的假面皮，一探面具下的真實面貌。林程宇不禁搖了頭，停止荒謬的想法。

「你知道的。」

以多年相處的默契，林程宇肯定明白他指的是要如何處置與鹿洋的婚姻關係。
是要繼續，抑或結束？

　
沉靜片刻，林程宇輕輕捊著鹿洋的頭髮。

「就這樣吧。」

　

　

＊　＊　＊

小陳將車停在路旁，林程宇將人喚醒：「鹿洋起來，到家了。」
雖然他超過一百八，但鹿洋個子也不小，他可公主抱不了一個成年男子。
萬一耍帥不成還折了腰就好笑了！

　
「不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阿……要是這麼無理取鬧，你早就把人甩了。怎麼就對鹿洋特別有耐性，真不是動心？」

　

聞言，林程宇嗤之以鼻，
「就他？」

　
被喚醒的鹿洋一臉呆滯，嘴角還殘留著晶瑩透亮的口水漬。
林程宇一臉嫌棄，但還是順手抹掉鹿洋嘴角的口水，隨後將人扶下車。

　
小陳則雙手靠在車窗，看著兩人的互動，「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像個人。」

林程宇頭也不回：「走了。」

　
－－－－－－《小劇場》－－－－－－
小陳：我出場率這麼高，卻連個名字都不配擁有……
八卦女、科技宅表示：至少你還有名字阿，我們只有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