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芸,鼎華48年,冬。
一名身穿翠綠暖和的丫鬟踏著輕快腳步奔入公主府。
「公主,公主!」丫鬟嗓門兒大,聲音傳遍府中,「皇后娘娘邀您明日去太和湖參加宮宴,說要去去近日霉氣……」
大殿主坐上,女孩不動聲色的放下茶杯,微微抬眸,圓亮眸子如琥珀一般剔透。
辛蕾抬手撥掉袍上落雪,輕「呵」一氣,白霧自口呼出。
「金嬤嬤。」辛蕾揉著眉,「鳶姊姊還沒回來?」
金嬤嬤在爐中增添火炭:「是的,公主。」
「天色有些晚了,這大雪又下不停,鳶姊姊回來會感冒的。」
「公主。」金嬤嬤忍不住勸道,「您這一小會都已經提到阿鳶數次,為何不直接去瞧瞧呢?」
「也是。」辛蕾本想答應,卻又退縮回來,「但鳶姊姊說了,府外雪大,要我留在屋內,切勿出去。」
「公主……」
「行了,再等等吧。」
屋內二人沉默著,只餘地上爐中燒著炭火的「劈啪」聲。
辛蕾望著炭火出神,火光肆意吞噬著木材,光亮忽明忽滅,卻又生生不息。她長嘆一氣,感到有些困乏。
「公主,公主。」青影一閃,丫鬟竄進門內,笑著道,「皇后明日要舉辦宮宴,問您要不要去。」
辛蕾未回,盯著火光不出聲。
丫鬟睜著圓圓的眸子,有些遲疑。
丫鬟輕聲再問:「公主殿下?」
「何事?」辛蕾回神,有些呆愣。
丫鬟覆述一遍,又擔憂的關心道,「公主,您最近怎麼容易分神了?」
「無礙。」辛蕾撫著額,「大冬日的,本就較易疲乏。皇后娘娘既邀請,辛蕾怎敢不領情,就這麼著吧。」
「是。」
辛蕾瞧望窗外漫天大雪,又再次摀緊鹿皮襖,將頭塞入襖中,勉強去了些寒氣。
屋外呼呼作響,風颳著門窗。寂靜的屋內只有燒炭聲和門外狂風拍打聲,靜得有些冷清。
「公主,宋姑娘回來啦。」
門外奴婢提醒道。
辛蕾瞬間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身著素衣長靴的宋鳶。
宋鳶匆忙而入,剛褪下大襖,便急忙將手中尚留有餘溫的手爐塞入辛蕾手中,又往一旁火爐添炭。
「鳶姊姊…」辛蕾將臉又埋入襖中幾分,聲音有些朦朧,「你怎麼又那般晚回府,這雪都越下越大了。」
「蕾兒乖。」宋鳶狹長的眸子瞇起,不經意透著溫柔,往日清冷寡言全然不見蹤影。「冬日初,已有些藥鋪子關了門。要買藥更困難些,便就先將藥買了存於藥房中。」
「我又不一定會生病,何需這般費力呢?」
宋鳶說罷往門處走去,順口回道:「防範於未然。」
辛蕾見宋鳶剛回府又要離開,著急之下腦子一熱,未套靴子便下了榻,衝出幾步拉住宋鳶素衣一角:「鳶姊姊…能別這麼早走嗎?」
宋鳶足下一頓,又趕忙將辛蕾半擁著抱回榻上。
「你既也知道這冬日涼,怎又忘穿鞋?」宋鳶擔憂著提醒,「照這般下去,怕是要染風寒。」
辛蕾在宋鳶懷中抓著那衣領子,臉半陷入襖中,雙頰微紅。在這大冬天硬是擠出了幾絲燥熱來。
辛蕾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但卻知道自己很依戀這樣的感覺。
「你還要走嗎?」辛蕾重新落坐榻上,卻緊捏著宋鳶的裙角不讓她走。
宋鳶微微傾身,用著她對她慣有的溫柔嗓音哄著:「蕾兒乖,鳶姊姊去換套衣物再回來可好?」
辛蕾一抬首便撞進了宋鳶清冷深邃的眸中,心中一動,雙頰飛紅,迅速低下臉輕輕頷首。
宋鳶並未留心,將辛蕾覆於裙角的小手緩緩放上那精緻輕巧的手爐,再轉身離去。
辛蕾等至她出門口,只餘那一點背影時才抬頭。
「今日是怎了?」
她尋思著現在不是冬日嗎?但卻反常的感到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