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曦是被熱醒的,他纖長的睫毛微顫,輕輕地抬眸,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簾,他慵懶地在被窩裏伸了懶腰。
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
一股若有似無、不知名的氣味飄入他的鼻子,有點像某種花的味道,他並不曉得是什麼花,但味道不難聞。
很快,那味道被另一道香氣給掩蓋,幾聲金屬碰撞聲傳進耳中。
少年警惕地睜眼,從口袋中掏出匕首,黝黑的眼珠盡是警惕。
他將匕首捏在掌心,打量四周,周圍已不是那間狹小的雅房,而是未知的房間和陌生的人。
他豎起耳朵聆聽,右前方有人的動靜。
他偷偷從床板縫隙看出,能發現有個穿著藍色圍裙的男人站在廚房,他手裡鼓搗著鍋鏟,應該是在炒菜。
慕晨曦:目前沒有威脅,不需要出手。
他盯著男人一頭雪白的長髮及腰,身形消瘦,要不是直逼190的身高,他恐怕會以為是女人。
但慕晨曦搞不懂為什麼有人的頭髮會是銀白色,還白的如此均勻,好似塵世的污泥都無法染污他。
男人哼著小歌,將炒好的菜盛盤端出,轉過身,碰巧與少年四目相對。
白髮男人一僵,額角高速冒汗,目光遊離,端著盤子的手不斷顫抖,裡頭熱疼疼的菜隨著男人抖動的頻率上下起伏,眼看就要掉出來。
慕晨曦默默在腦海裏扣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這人好奇怪。
男人上下齒關打顫的速度幾乎可以敲核桃,他也不管手裡的菜,只顧著看自己。
「你的菜。」,慕晨曦權量一番,還是決定出聲提醒,畢竟那道菜炒的還挺香。
白髮男人恍然驚醒,他垂下眼眸,發現剛炒好的菜差幾公分就要倒出來,他趕緊把它放到桌上。
而慕晨曦這時很不合時宜地想,這人連睫毛也是白色的,但是眼珠卻是粉紅色的跟小兔子一樣,他很喜歡。
他剛要起身,就看見男人退了一步。
他腳伸下床,男人又退了一步。
當他站起來時,男人已經退無可退,幾乎要坐上流理台,明明他們還距離五公尺以上的距離。
慕晨曦心裡納悶,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嗎?有必要如此退避三舍?
「那個……你先別抖了行嗎?我叫慕晨曦,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你會跟我在同一間房間。」,慕晨曦拂額,有些無奈。
「沈沈沈夜書,我也不知道。」,沈夜書結巴,他眼神左右搖擺,將自己銀白的頭髮纏在手指上,可以看得出他非常緊張。
「好的沈沈沈夜書,你為什麼要避我如蛇蠍呢?」,被如此直接的避開,慕晨曦心中莫名不爽。
「……我。」,沈夜書抬眸見到少年毫不避諱的目光,頓時心跳如雷,他蔥白的手指掩住臉龐,喃喃道,「別……注視我,拜託。」
慕晨曦蹙著眉頭,看著男人異於常態的表現,他一時不知如何形容。
他感覺自己藏在袖口的刀毫無用武之地。
這人表現的好像自己要吃了他似的。
令人莫名煩躁。
他剛下床,發現枕頭旁有一封信,他打開瞧了會兒,沒看出什麼端倪,因為他看不懂字,沒人教過他認字,而且他也不需要看懂文字。
在惡魔窟,都是以物易物,只需要看懂阿拉伯數字就能交易。
看著眼前黑色又方又彎的線條,他姣好的眉頭深皺起。
要去問那個人嗎?
他會回答自己嗎?
他站起身子,漠然地掃視一圈。
這是一間普通的套房,要說奇怪的點,便是他的床橫放在客廳中間,正對著廚房,而原本應該放在客廳的桌子,此時正默默立在牆邊。
「……。」,他內心崩潰地咆哮。
白髮男人還在用著小兔子般警惕的眼神看著自己,深怕自己離開他的視野便會出大事。
我不會吃人的好嗎?就算偶爾殺一點人我也不會吃人,慕晨曦木著臉想。
他舉起手中的信,歪頭問,「你看的懂上面的字嗎?」
沈夜書瞇起眼眸,看清少年手中的信後,頷首不語。
「能說給我聽嗎?」
只見男人搖了搖頭,拒絕之意一目瞭然。
「……。」,看不起我呢?
「你就不能說給我聽嗎?按照上面的字。」,慕晨曦放軟聲音,纖長的睫毛低垂,黑色的眸子濕漉漉,看著毫無防備。
他很了解向他人求情的態度,尤其面對沒有威脅的傢伙,他不建議卸下自己的防備來換取需要的資訊。
他本來就長得乖巧,可是他從不願意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面,他總是張牙舞爪,不讓他人看低自己。
認識他的人都不覺得他溫順,多半的評價是,暴戾與狡詐。
不像現在,他很乖,儼如小貓,睜圓眸子求情。
不料男人完全不吃這一套,捂著耳朵,顫顫巍巍地說,「不不好。」
慕晨曦: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為什麼?上面寫了什麼?」,慕晨曦語氣重了些,他用力捶打牆壁,渾身煩躁無法紓解,他受不了白髮男人畏畏縮縮的說話方式。
「你……你不要知道比較好。」,沈夜書被嚇得語無倫次,高大的身體縮在小小的灶台,銀白的長髮幾乎要落進洗手台。
看到男人這副模樣,慕晨曦忽然覺得自己很愚蠢,他到底在做什麼呢?這張紙上的字又有那麼重要嗎?
他將紙隨意丟到地上,走到玄關,卻發現門打不開。
抬頭一看,發現門上頭也貼著一張紙,紙上又有一排難以理解的文字,跟自己剛才找到的信上寫的字好像是一模一樣。
雖然他看不懂前面,但是他看懂了字後面的金色鑰匙。
想必這排文字就是開鎖的秘訣。
慕晨曦:欺負我看不懂字是吧?
那個什麼沈夜書的男人明明認得字,卻不跟他說,絕對不懷好意。
他撕下貼在門上的紙,跑到廚房去質問沈夜書。
白髮男人正坐在餐桌上,用筷子夾菜,悠然抬起眸,便看到慕晨曦衝了過來,當下嘴裡還沒吞下去的菜一噎,捂嘴咳嗽起來。
見到男人如此弱不經風,慕晨曦撇了撇嘴。
心想這人不是beta就是omega,看這副模樣絕對沒少被欺負。
慕晨曦清了清喉嚨,拔高音量,「呃,沈夜書對吧?我也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被關在這裡,先說,我可不是什麼好惹的傢伙。」
「就這麼說好了,我手上的人命少說也有十位數,本該被判死刑,卻被送到這鬼地方。」
慕晨曦打算先來個下馬威,在來溫和勸說,軟硬兼施,看你招不招。
聽到少年殺了這麼多人,白髮男人粉色的瞳孔微縮,夾著菜的筷子愣在半空中。
看到白髮男人被嚇傻的模樣,慕晨曦暗暗想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這人絕對是omega。
想到是自己的同類,他語氣放軟了些,「罷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我只是想知道紙上寫的有沒有幫助我們逃離這裡,你可能還不知道,玄關的門被鎖死了。」
沈夜書將筷子放下,神情不安,「我知道門被鎖了……。」
「那紙上寫了什麼,逃出去的辦法?」,慕晨曦趕緊追問。
沈夜書纖白的睫毛顫抖,手指緊繃地交疊在桌上,「我……我不想說。」
「……。」,慕晨曦覺得今天真是受夠氣了,這人什麼都不說,就只會像篩子一樣抖。
他怒氣騰騰地轉過身,突然有股若有似無的香氣拂過他的鼻尖,他杏眼霎時瞪圓。
這是……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