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宅是在半山豪宅區的別墅，但方致遠並沒有住在大宅裡。他平日住在城中一楝高級公寓裡，因為往返公司比較方便，偶爾才會回大宅住一兩天。

十多分鐘的車程，車子緩緩駛入高級公寓的停車場。

許立言男和方致遠一同下車。他們穿過寧靜的停車場到達大廳，乘坐電梯至他家所在的樓層。

樓層是一梯兩戶的設計，私穩度高。方致遠用指紋打開了門，自然感應的燈光照亮著整個空間，首先露出一個寬敞而精心設計的玄關。

方致遠引領許立言進入他的家。

穿過玄關是便是開放式廚房和酒吧枱，黑色為主調的廚櫃和大理石吧台顯得簡約奢華。

「想喝些什麼？要吃點東西嗎？」方致遠問。

「不用了⋯⋯」

許立言有些侷促不安，尤其這個地方像是提示著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

而方致遠看著許立言身處在自己的家中，他感到十分滿足。因為他一早就想把許立言帶回家來。

方致遠拉著許立言，把他圈在自己懷裡，溫柔地說道：「傻瓜，帶你上來不是要罰站的。」

他拉著許立言來到客廳，繞過咖啡桌，讓許立言坐到真皮沙發上。

他回到廚房打開酒櫃，開了一支紅酒，跳過醒酒的時間，直接倒了兩杯紅酒，一杯給自己，一杯給許立言。

「謝謝。」許立言接過酒杯。方致遠趁機坐在許立言旁邊。

兩人碰杯。

許立言一口氣把杯中的紅酒都喝完。因為他需要一點酒精壯膽。

方致遠則慢慢淺嘗了一下，趁紅酒還在口中未吞嚥下去便向許立言吻過去。他把口中的紅酒透過接吻過渡到對方的口中，似是慰藉彼此不能一同參加晚宴的遺憾。

許立言享受著方致遠的觸碰，他閉上眼睛，吞下了那一口曖昧的紅酒。他輕輕伸出舌尖試探，方致遠見狀，便用舌頭深入他的口腔，回應著他的挑逗。

兩人越吻越深入，方致遠一邊接吻一邊放下酒杯，空出來的一隻手，正好可以隔著西裝撫摸著許立言，靈活修長的手指在許立言的衣物上遊走，似碰不碰的感覺點燃著慾望的火種。

在失去理智之前，許立言喊停。

「方致遠，我們談談吧⋯⋯」他把方立言稍稍推離自己，讓兩人方便說話。

「什麼事？」方致遠不解。

看到許立言認真的表情，方致遠也變得憤重起來。

「你想談什麼？」

「方致遠⋯⋯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係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明明提出的是自己，許立言卻泫然欲泣。

平地一聲雷，方致遠無法置信。他以為兩人氣氛正好，卻沒有想到許立言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大受打擊地問：「為什麼？」

「沒有特別原因⋯⋯就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考慮到兩人公事上的關係，許立言繼續說：「公司方面我會提交請辭的。」

「我不同意！」方致遠用力捉住許立言的雙手，緊盯著著他說。「我也不會讓你辭職。」

「有必要這樣嗎？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好聚好散？」許立言不甘示弱地直瞪回去。

方致遠忍住內心各種情緒，但此刻他雙眼已經通紅，壓住聲音說道：「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

「夠了！方致遠，你自己還不清楚嗎？我們是什麼關係？不過是上床的關係罷了！」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方致遠受傷地問。

許立言不明白為什麼方致遠會感到受傷，但他也不介意做一場惡人。

「事實就是這樣，難道我們還要扮演戀人去演一場分手戲嗎？」許立言掙脫了方致遠的手，雙手掩臉，難過地反問。「我厭倦了，你就當我是自卑心作祟⋯⋯像我這種平凡人，實在高攀不起您。在你身邊⋯⋯我覺得自己好可悲。」

可悲在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可悲在所有事情一發生就已經是錯誤的開始，注定失販的終結。

「為什麼你從來不告訴我你的想法⋯⋯」方致遠啞聲。

許立言偏過頭不語，強忍着淚水不流出來。他雙手緊握在自己的大腿上，顫抖的雙手顯示著主人的激動。

正正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啊⋯⋯我該怎樣告訴你只屬於我的悲傷？

看着許立言無聲的抗議，方致遠內心縱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剩下一句話。「許立言，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許立言聞言瞬間呆掉，他被方致遠突如其來的告白衝擊著。

原來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原來方致遠也喜歡他⋯⋯

可事到如今，就算兩情相悅又如何？

即使沒有A小姐，也會有B千金、C竹馬。他一個男人，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又怎能夠和方致遠在一起、一直待在他身邊？

以方老先生的手段，只要他不同意，他就像螞蟻一樣毫無還擊之力。

許立言的手背突然感到一片濕潤，他十分驚訝抬起頭。眼前低著頭的男人居然傷心落淚。

他是第一次見到方致遠這麼示弱，頓時不知所措。

「你不要這樣⋯⋯」

方致遠重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直視許立言。

「你難道就沒有對我有一絲的喜歡？」

直重要害的問題，問得許立言措手不及。

「我⋯⋯」許立言說不了謊，他違背不了自己的內心。

方致遠捉住一絲的機會。

「許立言，你好狡猾。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態度，卻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應？」

「你不想要現在的關係，正好我也不想。我想連的你心也屬於我。只要你答應，我們就可以正式交往。」他堅定的地說。

許立言內心開始動搖。

「就算我喜歡你，也不代表我們能在一起。」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淚流滿面。「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

「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在意這種事情嗎？」方致遠深呼吸一口氣。「你到底在顧慮什麼？如果是因為我家裡的原因，必要的話，即使向他們出櫃、被斷絕關係我也可以接受。」

「不！你不能為了我和你自己家人斷絕關係⋯⋯」

他不能這樣自私地因為兩人的關係讓方致遠失去家人。他背負不了這個責任。

即使是這種時候，方致遠也見不得許立言傷心難過，他溫柔地抺走許立言臉頰上的淚珠。

「許立言，我想和你在一起。的而且確現在的我無法保護好你，但我也不想賭上任何會失去你的機會。家裡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方致遠剖白了自己的內心，所有的脆弱都展示在許立言面前，令他感動不已。

也許他從來都不是害怕對方的家世或是世俗的眼光，他只是害怕自己的真心換不到方致遠的愛情。

他害怕自己又被遺下。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為了他可以如此退讓，他又如何無動於衷？

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阻止不了自己想要靠近對方的心情。在愛情面前，他毫無辦法隱藏自己。

「對不起。」許立言飲泣。

對不起，方致遠，我不該逼你作出決定，原諒我這個自卑又陰暗的膽小鬼。

方致遠聽到許立言的道歉，以為對方還是要離開自己，心裡一痛，沒想到在下一秒許立言轉過身主動抱緊他。

「我愛你。」許立言環抱著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龐大的喜悅瞬間顛覆了本來傷心欲絕的心情，方致遠最終聽到了令他最甘之如飴的回答。他狠狠地回抱對方，雙臂收緊的似是要把對方揉進血肉。

他剛才真的以為自己要失去許立言了。

「我也是。」方致遠啞聲說。「我愛你。」

唯有將要失去彼此，才會發現對方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