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早餐

明明已經撐得要死，楚思還硬要吃掉幾大塊蛋糕，頂得胃脹，若不是秦夙攔著他或許會吃破肚子。

她都傻眼了，那個蛋糕不至於這麽好吃吧？

他們在海邊漫步消食，手牽手在雪白的沙灘留下足印，就像一對相愛的情侶，儘管楚思不斷警惕自己，但還是忍不住沉醉其中。

秦夙亦相當享受這個舒適的時刻，夕陽余輝反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天上是紫紅的晚霞，脚下是鬆軟的細沙。

軟沙被太陽照了一天，此時仍然帶著溫度，踩在上面很舒服，秦夙感覺這樣放鬆一下，身體的疼痛緩解了些。

海風吹起她捲曲的長髮，輪廓分明的臉龐在金黃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長睫如羽，楚思有些恍惚，只覺得這世間的美色到此已絕。

藍天白雲，萬里花海，都比不上她不經意展露的笑靨。

楚思看得入神，趁他不爲意，秦夙啵地在他臉頰親了一口，咧嘴露出得逞的笑。

楚思霍然回神，心臟漏了一拍。

“看！” 秦夙忽然指向上方，一顆流星滑過天際，一顆又一顆，天公作美，居然讓他們撞上一場流星雨。

這場獨一無二的流星雨在暮色中以殷紅得滴血的天空作背景，有著一種世界末日的壯麗感，令人不禁聯想在幾千萬年前，恐龍是不是在這樣震撼的穹蒼下灰飛煙滅。

“我可以許個願嗎？” 楚思問。

秦夙被他問得哭笑不得，“隨便許啊，我又不是流星”

楚思馬上閉上眼睛，虔誠得如同跪在十字架前的修女。

秦夙突然有些好奇，他有什麼願望呢？中六合彩？身體健康？哦不，他那麽大愛，應該是世界和平吧？

楚思的願望許得有點久，秦夙的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臉上。

他的眼窩很深，自帶陰鬱感，但兩道濃密的眉毛又像刀鋒，平添幾分凌厲。

這樣的臉如果去拍電影，大概適合做病嬌腹黑的奸角。

“你不許嗎？” 在她發呆的時候楚思已經許好願了。

他一睜開眼，那種陰沉的氣質瞬間煙消雲散，像一隻哈士奇，看上去威風凜凜，實際上是個傻白甜。

秦夙忍不住捏一下他的臉蛋，“對著一塊自身難保的石頭許願？我沒那麼傻”

楚思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挺傻的”

“不過，我祝你願望成真” 她湊過去，嘴唇輕觸他的前額，留下真誠的祝福。

會的，楚思心想，我會親自實現它。

他們坐在沙灘上觀賞剩下的流星，直到深夜才回到度假屋，屋裏King size大床比秦夙家的還大，她立刻就想到適合用來做什麽。

度假屋的睡房設計成半球體，她用遙控器打開天花板的天幕，剎那間晚風吹進房間，遼闊的夜空一覽無遺。

沐浴在月光之下，她雙手放在楚思腰上，彎起嘴角，“寶貝，我餓了”

楚思錯愕道，“你剛才不是很飽嗎？”

説完，就被人撲倒在床上，鼻尖對著鼻尖，秦夙的臉近在眼前，她半眯起眼睛，毫不掩飾眼裏的欲望，“我餓了，餓死了，我要你喂飽我”

她舔唇的模樣妖嬈動人，楚思的欲火一下子被撩起，他已經超過兩星期沒碰她了，攢下來的欲望一觸即發。

他反客爲主將她壓在身下，粗重的鼻息拂在她臉上，半硬的下體頂住她的腹部。

秦夙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麽主動，不過隨即妖艷一笑，伸出舌頭色情地描繪他的唇綫，一手拉下他的褲鏈。

裏面的大東西迫不及待蹦出來，被她靈活的手逗弄幾下很快完全勃起，脹大的龜頭伸出内褲口。

楚思呼吸一緊，深深吻住身下的人，近乎瘋狂地攻略她的口腔，那架勢像是要奪走她所有的空氣，秦夙幾乎被他吻得窒息，不過她樂在其中，她喜歡刺激的生活，也享受狂暴的性愛。

他用力吸吮著她的肌膚，每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吻痕，他的眸色就更深一分。

他的性器早已腫脹到極點，秦夙下面也濕透了，他將她的雙腿擡起，對準窄小的入口滑了進去，在那一刹那天堂般的快感使他失魂片刻。

他開始擺動臀部，然而這時摸到她腿上那條凹凸不平的新鮮疤痕，刹時如夢初醒，動作頓時收斂許多，怕弄痛她。

一開始他還盡力剋制自己，偏偏秦夙不諒解他的難處，竭盡所能地挑逗勾引他。

“寶貝快點，用力！嗯！” 她時而扭動纖細的腰肢，時而發出放蕩的叫聲。

“你不要這樣...” 他眼裏全是情欲，卻依然顧及她的身體。

秦夙顯然不稀罕他的一番好意，她搓揉自己的胸部玩弄自己的乳頭，雙腿夾住他的腰，將自己推向他，“思思......”

楚思如何承受得住這樣的魅惑，很快腦袋的理智綫啪地斷掉，忘了分寸，箍住她的腰猛地抽插，毫不留情地貫穿到最深處，那狠勁仿佛要將她捅穿。

天幕大大敞開，好像隨時都會被人偷窺，半戶外的環境帶來了別樣的刺激，楚思的動作比平日還猛烈幾分，撞得秦夙放浪形骸地嬌喘連綿。

激烈的撞擊聲響徹整間房屋，蓋過了外面海浪拍打岸邊的沙沙聲，兩人雙雙沉迷在久違的性愛，難捨難離，直至繁星滿天，灰姑娘要回家才總算結束。

他們酣暢淋漓地攤在床上，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連洗澡都沒力氣，最後還是楚思拿來濕毛巾幫秦夙拭擦身體。

秦夙被清理好之後已經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體力消耗太大了，她的身體還沒恢復，有些吃不消。

月光從天幕照下來，淡雅的月光披在秦夙身上卻變了味，一絲不掛的她猶如水中冒出來的塞壬女妖，用優美的歌聲蠱惑迷途的水手，曼妙的身軀令他們為之入迷，心甘情願地成為她的盤中餐。

修長有力的胳膊環上了這隻危險女妖的腰，炙熱的胸膛緊緊地貼着她的背，楚思將她摟在懷裏。

“你愛我嗎？”

“愛......” 秦夙迷迷糊糊地下意識回答。

楚思的手臂收緊了些，額頭抵著她的後背，聽到這個答案，就算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飴。

他忍不住再問一遍，“你愛我嗎？”

“我愛你呀......寶貝......愛死你了......”

連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她的甜言蜜語仍行雲流水，一出口便是花團錦簇的巧語，那一聲聲的愛你，不知有幾分真心。

楚思抱緊了她。

早上，暮暮晨光穿透窗簾，為房間籠上一層朦朧的光，空氣中的漂浮的塵埃粒粒可見，氣氛那麽靜謐美好。

秦夙枕在楚思的臂彎，臉埋在他的胸膛，睡得正酣，楚思垂著眼簾，視綫久久黏在她臉上，像是要把每一個細節刻進心底，眼神中的繾綣那麽深，卻藏不住眸底的哀戚和一種濃烈得讓人窒息的情緒。

就在楚思想要在她眉心印上一吻時，秦夙眉頭輕皺翻了個身，他摟住她的腰把她翻回來，捧起她的臉繼續那個沒完成的吻，一下一下輕柔地啄在她光滑的肌膚上，從前額到鼻尖，鼻尖到下頷。

溫存一會兒，秦夙被吻醒了，在楚思臉上亂親一通，輕輕推開纏著她的某人，起床到浴室洗嗽，楚思如影隨形地跟進去，還不忘攬住秦夙綉著蝴蝶刺青的腰。

鏡子映出兩人赤身裸體，秦夙玲瓏浮凸的身軀上有著斑斑點點的紅痕，楚思滿足地低頭在她耳垂上再留下一個印記，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呼吸屬於她的獨特氣息。

然後他擡起頭，從鏡子裏定定地凝視著她。

“我們是什麽關係？” 他沉思了一夜才終於鼓起勇氣問出這句話。

秦夙嗽口的動作一愣。

她從未遇見過像他這樣的人，這麽乾净，一塵不染，從柔軟的髮絲到圓潤的指甲，每一處都在訴說出這個人的良善，單純，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不能自私地將他拖進她的世界。

他想要她的承諾，想要她的愛，可是他要的，她給不起。

她無法保證自己能活多久，或許上一刻山盟海誓，下一刻就身首分離，這樣多麽殘忍，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予希望。

“該做的都做了，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 她略有些底氣不足地反問一句，偏頭躲開他熾熱的視綫，拿起毛巾抹臉。

“不，我要聼你說” 楚思這次沒有被忽悠，不依不饒地追問，誓要一個答案。

“我們...當然是情侶啊，這還要問？” 她眼神游離，根本不敢直視那雙通透光亮的眼睛。

但楚思似乎沒有留意到那絲不自然，在得到答復的瞬間綻放出真摯的笑容，眼底流光溢彩，宛如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愉悅的氣息藏也藏不住。

被他純潔無暇的眼神一看秦夙更心虛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出浴室，撿起散落地板的内衣，轉身背向他穿衣服。

“我餓了，去吃個早飯吧”

楚思凑過來，從後環住她的纖腰，珍而重之地在她的頸側落下一個吻，輕輕的恍如羽毛，其中的愛意卻有千鈞重，壓得她寸步難行，唇瓣滾燙的溫度在她的脖子留下一個永久的烙印。

她借著穿衣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掙脫他的懷抱，拉上熱褲拉鏈後轉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眉眼彎彎。

“我真的餓了，快點” 她拿起床頭櫃的手機便往外走，沒看見身後楚思在她轉身那刻冷下來的神情。

他眼裏的光亮褪去，嘴唇抿緊，整個人被陰沉的氣息籠罩，直到秦夙在門口喊了一聲 “你怎麽還不來？”，他才重新挂起那副清純小狗般的微笑，輕快道，“來了！”

他們來到度假村的餐廳，秦夙摸摸口袋想抽根煙，卻發現沒帶。

“我去買點東西，你幫我拿早餐，知道我要吃什麽吧？”

“炒蛋和牛角包？” 他知道秦夙最喜歡的早餐是這個。

秦夙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表示他答對了。

附近就是便利店，在前往便利店的路上手機鈴聲響起，是Songless Wanderer經理的來電。

“秦姐！今天來了新人，有你喜歡的那類型，白嫩乖巧，還是個處，可搶手呢，我幫你把人留住，今晚等你來啊”

“我......”

她回頭瞄了眼餐廳的方向，一時猶豫起來，頓了半晌，才道，“下次吧，今晚不來了”

她叫便利店店員拿了一包烟。

“一共一百二十” 店員說。

付款時秦夙瞧見收銀台下面有楚思喜歡的那個草莓軟糖，不假思索就取了一盒。

“加上這個”

“好的，一共一百三十五”

秦夙把糖果放進口袋，估算楚思應該正在拿餐，正好夠她在門口抽一根煙。

她口裏叼著煙，剛按下打火機，就見楚思在跟一個年輕女生站在一起。

他們站得很近，女生的粉色裙子弄髒了一塊，地上是倒翻了的果汁。

楚思正用餐巾紙拭擦女生沾濕了的髮絲，他的動作那麼仔細，彷彿捧著什麼珍寶似的。

秦夙驀然發現，原來他的善良和溫柔不只屬於她一人。

女生長得很好看，是清純無邪的類型，對著楚思笑得甜蜜可愛，而楚思也微笑著不知跟她在說些什麽，他們就像一對完美的情侶，和諧的畫面刺痛了她的眼睛。

秦夙無法壓抑地升起怒火，踩著高跟鞋幾乎是奔過去地來到楚思身邊，面無表情地對女生說，“滾”

小姑娘驚愕看向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她一頭棕色曲髮，黑色短身背心，露出的纖腰被紋身覆蓋，一看就不好惹。

秦夙比小姑娘高了大半個頭，此時居高臨下睥睨着她，眉眼之間沉澱著在刀鋒上過日子的戾氣一下子迸發出來，連亡命之徒都退避三舍，更遑論一個普通人。

小姑娘嚇得話也說不利索，顫聲道，“對...對...對不起！”

她踉蹌一下險些跌倒，連餐盤都沒拿，梨花帶淚地逃出餐廳。

她們的動靜引來旁人側目，八卦的旁觀者被秦夙戾氣未褪的眼神狠狠一掃，霎時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秦夙心情非常不好，整個人像個炸彈，一點就爆。

她捏住楚思下巴，深邃的眼睛眯起，嘴角微翹，笑意卻不到眼底，“嗯？我離開一會兒你就跟別人勾搭上了？”

楚思焦急解釋，“不是！她只是不小心撞到我了，我...”

來龍去脈秦夙早就猜到，她不想聼，“她沒手沒腳不能自己清理嗎？你這麼好心，怎麼不去普渡眾生！”

“對不起...我...”

“早餐我不吃了” 她的語氣不帶溫度。

被這齣一閙，秦夙霎時沒了心情，頭也不回地步出快餐店，揮手截了輪計程車，揚長而去，直接離開了度假村。

“秦夙......”

她走得很快，楚思連一句 “你要去哪兒” 都沒來得及問出來，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裏，連一個背影都沒留下。

楚思端著餐盤立在原地半晌，眸子裏流淌著叫人無法琢磨的色澤，彌漫著灰暗的濃霧。

直到炒蛋的熱氣都散去了，他才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起沒有熱度的包緩慢地咀嚼，像是在咀嚼誰的血肉。

計程車上秦夙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

她幹嘛那麼生氣呢？他只是幫個忙而已，何罪之有？

只是一想起楚思和那個女生相視而笑，她就像吞了幾公斤火藥似的。

三省吾身的秦夙意識到自己的無理取鬧，打算給楚思打個電話道歉。

她往口袋摸手機，卻摸出了那盒買給楚思的草莓糖果，粉紅色的包裝和剛才那個女生的裙子顏色如出一轍。

她頓了頓，突然如夢初醒。

她倒了一顆糖果進口裏，軟軟的，甜甜的，她不喜歡這樣的味道，果然，這樣甜膩的糖果不適合她。

粉色盒子在手指間漫不經心地轉動把玩著，窗外景色呼嘯而過，良久，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她拉下車窗，手指一鬆。

咔擦，糖果盒子落在地上被高峰期的車輛碾過，碎成了渣，碾成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