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周铖和小瘋子組織服務員們去籌備明天的各項事宜,什麽彩帶啊,紅包啊,鞭炮啊,諸如此類。我插不上手,便拉著花花到天台透氣。
新店是個獨門獨棟的三層小樓,天台乾淨寬敞,租房的時候周铖就說這地方不錯,將來可以弄個暖房養花養草什麽的。小瘋子不乾,偏要露天燒烤。我覺得不用那麽複雜,大夏天的,吹風乘涼多好。花花沒發表意見,只是第二天這裡就多了四把躺椅。
初夏已經有些熱了,乍一離開空調房,額頭便出了層薄汗。
我隨意挑了把椅子躺下來,任由小風吹拂,沒多久,汗便消了,只剩下舒坦。
花花躺在旁邊,安靜地看著天空。
我也學他那樣,仰望。
電視和小說裡總會出現那樣的台詞:你看,這個雲彩像不像牛?你看,那個雲彩像不像羊?其實雲彩就是雲彩,天空就是天空,純粹的白,純粹的藍,廣闊,無垠。
一陣風吹過,我輕輕閉上眼,覺得渾身輕松,仿佛自己也要化成一縷風。
以前想追求的東西很多,金錢,名望,美女……可繞了一大圈才發現,世間最美麗的景象,就是這夏日裡若有若無的幾絲涼風。
就是,此刻。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部分就到此完結鳥,感謝朋友們這九個月不離不棄的支持,咳,你們確實辛苦了>_
接下來會不定期更新一些番外,咱善始善終嘛~(逃走!)~~
92、番外《周大仙和紙老虎的愛恨情仇》
(1)
周铖第一次見到容愷是在四監九號。
當時容愷被管教領進來,一副茫然無措典型新號兒的樣子。管教走後,一群舍友圍著他打量,開玩笑地怪叫這是誰家孩子走錯地方了。容愷看起來有點害怕,但仍然壯著膽子問,你們都犯了什麽事兒啊?按理說初來乍到尤其是監獄這地兒,你管前輩們叫聲大哥,叫聲爹都不過分。可這家夥愣是什麽稱呼都沒有,就那麽直愣愣地問。
像個沒頭蒼蠅,這是周铖對容愷的第一印象。
可這個沒頭蒼蠅在得知室友們除了小偷小摸就是組織婦女賣淫之後,大大的眼睛恢復了活氣兒,整個人也從緊繃裡解脫出來,周铖才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判斷。
雖然方法簡單粗暴,但這家夥入獄後做的第一件事無比正確——確認自己的安全。
“你呢,犯了什麽事兒?”徹底放松的新人湊過來,問這唯一沒搭腔的。
不知怎麽的,周铖就開心了。
他聽見自己愉快地說:“過失殺人。”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容愷連眼神都不敢跟他撞上。
容愷很聰明,這是周铖給對方的第二條評價,但這聰明與情商無關,與智商相連。
慢慢的,十七號的舍友開始討厭這個新人。刻薄,沒大腦,欠揍,有毛病,評價越來越多,容愷的形象也越來越具體。但當事人並不在乎,他有一個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在那個空間如魚得水。
或許那家夥是他們這裡最自由的也說不定,有時周铖會這樣想,帶著微妙的不易察覺的嫉妒。
後來四監出了事,獄方調出一部分犯人去了二監,舍友都七零八落,唯獨他和容愷依然沒分開。
二監十七號。
他在這裡認識了金大福,花雕,馮一路,經歷了神六上天,采石場遇險,汶川地震,甚至到後來出獄,還頂著友人名號參加了前管教的婚禮。
人生有很多事情無法預料。
驀然回首,他與容愷認識的年頭居然最長。
(2)
周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弱,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可碰見看得上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有兩個算一雙,都想壓他。這是件很讓人鬱悶的事,周铖想,不是隨便誰都能自我調節到他這種泰然處之的完美狀態的。
周铖是個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同志,但這點沒人發現,包括他姐。
“跟男人搞舒服嗎?”
“被乾爽嗎?”
“你跟他是真愛?”
“你倆得補償我失眠費。”
“……”
聒噪在別人那是一種毛病,在容愷這是一種天賦。周铖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聖人,自認胸襟也十分不寬廣,他只是懶得對不值當的事生氣,故而生氣的線比較高,通常人很難觸碰到,所以在大家看來這就是個特別豁達的謙謙君子。
但是容愷在逼近峰值。
其實周铖這輩子遇見的令人發指的陰毒惡意有很多,容愷這種好奇為主嫌惡為輔的小兒科真心排不上號。但架不住對方執著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平均時長都在兩百分鍾以上,且不以上工、放風、吃飯等等為轉移。
“遲早我得揍他一頓。”另一受害人金大福曾不止一次的表示。
每到這時周铖都會搖頭:“跟小孩兒計較就沒意思了。”
被勸阻的次數一多,金大福便會挑眉:“你對他倒是關照。”
周铖不以為然。
容愷是需要教訓,只是暴揍一頓這麽沒創意的做法實在對不起該異次元生物的獨特性。他需要更超凡脫俗的待遇,但具體是什麽,周铖還沒想到。
93、番外《周大仙和紙老虎的愛恨情仇》
(3)
監獄裡是個人都喜歡放風時間,但周铖是個例外。
風會吹亂書頁,並且外面的陽光總是過於強烈,不如坐在窗前來得舒服。還有就是既然得不到自由,就沒必要每天裝模作樣的模擬那麽一下,不看不體驗,還有可能會忘,看了體驗了只會越來越想。
求而不得是這個世上最要命的事情。
“別一天到晚捧著書裝文化人,裝給誰看哪。”書頁翻到一半,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手上是個蘋果,不大,不圓,也不紅,“還是說你們這樣的越有文化越吃香?不對啊,基佬不是應該就看長相的麽……”
周铖很自然過濾掉雜音,直接拿起送到眼前的蘋果,轉頭衝饋贈者微笑:“謝謝。”
所謂過招,有來有往才痛快,結果容愷一肚子後續招式都讓人家的無敵盾反彈了回來,怎一個鬱悶了得。
“你怎不問我蘋果怎麽來的?”只能換個話題了,容愷悶悶不樂。
“哦,”周铖很受教的樣子,然後問,“你又打賭贏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