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個掃把就能去收復日本。】
花花回復很快。
【呵呵,你倆是不是又嗆嗆上了?】
【哪能啊,我們可合家歡樂了。】
【……】
這時代發展的,連花花都會無語了。不過六個點點就一毛錢,會不會太浪費?
【師父性格像小孩,你別真跟他嗆,讓著點,行嗎?】
還“行嗎”?這語氣,真當我會欺負個老頭兒?
【你師父就是我師父,放心。】
這一次花花的回復隔了很久。
【其實在北京的時候我想過,如果你真不要我了,我就把他當爹伺候一輩子。他對我是真好。】
靠,那老子對你是假的?!
一想到花花曾經起過再不回來的念頭,我就不得勁兒,即便已經時過境遷,於是發短信的口吻也就好不到哪兒去。
【那你還回來幹啥!當個孝子多好!】
這次花花回的更慢,但絕對是必殺技——
【兒大不由娘。】
“你那是什麽眼神?”老頭兒皺眉。
我默默扭頭,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三天后,老頭兒順利出院,氣色好得不得了,如果不說,誰也看不出這是剛從醫院出來的主兒。我和花花想在五星級酒樓定一桌給他慶祝,可他偏要在小飯店裡弄,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結果那天晚上我們都沒幫上手,人家單槍匹馬搞定一桌菜,速度之快,質量之高,真是讓我開了眼。哪曉得吃到一半我們才被通知,這頓不光是慶祝,還有踐行。老頭兒要回北京過年,說是酒店的年夜飯已經訂爆了,這是一年最關鍵的時刻,沒他HOLD不住。
我和花花很舍不得,但老頭兒去意已決,而且自己回還不夠,愣是扯上李小寶。李小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下就說不走,要跟花花混,結果被好一頓罵,最後才聽明白一句:老子好不容易想收你你還給我端上了!
要知道老頭兒收徒弟比娶媳婦兒還挑,這麽多年就收了花花一個,於是李小寶高興得像中了五百萬,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地方入了師父的法眼,可酒敬得及時,稱呼改的也順溜,至於回北京,那更是再沒半個不字。
老頭兒是個行動派,誰也沒注意他啥時候定的火車票,等到了當天,我們才被告知需要送行。
火車站候車廳裡,老頭兒和花花說了很久的話,我和李小寶被禁止旁聽,於是只能遠遠看著。檢票的時候人擠人,李小寶扛著行李開路,老頭兒慢悠悠走在人潮末尾。我忽然心頭一動,大聲衝他喊:“乾不動了就回來,我和花花給你養老——”
老頭兒回首,靜靜看了我一會兒,明明隔著那麽多人,我卻能感覺到那雙眼睛裡深沉的情感。
從火車站回家的路上,我收到短信。
【養老就算了,送終還差不多,記得不許火化,棺材我要金絲楠的。】
花花問我誰發來的,為嘛咬牙切齒。
我刪除短信,告訴他是賣假發票的。
又一個新年,我們四個重新聚到一起。許久不見的周铖剪短了頭髮,整個人少了些書卷氣,倒多了幾分商務白領的精明,問起最近總不見人,答曰拓展業務。然後話題就轉到了我和花花身上,主題明確——情事探秘。起初我很大方,有問必答,可後來就覺著不對勁兒了,這提問者們是怎搞上的我和花花好像也不清楚,於是單向采訪變成了雙向問答,有驚訝,有黑線,有開心,有吐槽,一頓年夜飯吃得溫情滿滿。
三月中旬,俞輕舟的喜帖翩然而至,婚禮定在四月一日,也不知道他怎想的。不過算算時間,孩子該是落地了,畢竟誰家姑娘也不樂意挺著個肚子結婚。
管教的婚禮,連向來低調的周铖都給了面子,大早上十點,我們四個便精心打扮奔赴酒店。剛下車,遠遠的就看見新郎新娘在門口迎禮,背後是一個巨大的充氣拱門,上面貼著幾個大字:恭賀王家明先生、許虹小姐喜結連理。
“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我把紅包塞到西裝筆挺的王八蛋手裡,然後湊近小聲兒問,“你啥時候改名兒了?”
王八蛋臉黑下來,沒好氣地指指右後方:“那兒呢!”
我定睛望去,好麽,敢情還一個小了兩圈兒的粉紅色拱門迎風搖曳:恭賀俞輕舟先生、何雪小姐喜結連理。
“這酒店一上午幾份兒婚禮?”我隨口問。
王八蛋伸出四個手指頭。
我情不自禁就想唱,今天是個好日子。
四月的天氣依舊寒氣逼人,看著新娘子穿著漂亮的婚紗在冷風中直打哆嗦,我都有些不忍,不過後面還有很多人等著跟新人握手並遞交紅包,我也不好總佔著坑位。於是簡單聊兩句,便進了大堂。
我們四個被安排在男方朋友席,奈何左右都是陌生人,好容易瞧見隔兩桌有一位,我還沒敢叫。
劉迪。
時隔小半年,這家夥還是老樣子,談笑間神采飛揚,風度瀟灑。
典禮很快開始,在經歷了各種煽情搞笑溫馨環節後,新娘新郎吻在一起,等候多時的賓客們早就饑腸轆轆,於是名正言順開吃。大約半個小時後,新郎新娘敬酒敬到了這一桌。眼看著王八蛋臉都要笑硬了,我也沒說什麽客套話,直接仰脖幹了,可王八蛋卻悄悄靠過來遞了一句,劉迪在那邊兒。
顯然,王八蛋以為我沒看見劉迪,但是就算我沒看見也並不一定需要特意提醒,除非……他知道我和劉迪那攤子爛事兒。
新人走了,我坐在椅子上發愁,雖然有想過找個機會敬酒把事兒說開翻過去,可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哪成想在我躊躇之際,人家劉少爺直接大搖大擺過來了。
“別裝相,我知道你看見我了。”什麽叫迂回?這人完全不懂。
我趕忙站起來把他拉到一邊,以免引起群眾圍觀。
花花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麽,任由我離開。
好容易找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我拿酒杯撞了下劉迪手裡的杯子,真心道:“這杯酒就當我跟你道歉了,那事兒我乾的是不地道。”
“你也知道啊,”劉迪舊怨微消,當下開始數落,“你倆多少年了,啊?我不動你倆也不動,我一動他媽的你倆直接本壘打了!我是屬喜鵲專門給牛郎織女搭橋的完後牛郎織女還毫不留情地踩我的背!”
“……”
“得得,幹了!”吐槽完,劉迪倒是痛快了。
我連忙也跟著喝乾,然後直覺這事兒是過去了,滿心輕松。
“下回見著我繞路走,瞅你倆就來氣。”
“要不你帶個不透明的墨鏡?”
“……”
這天晚上花花無比熱情,到最後我連求饒的話都喊了,無比丟人。事後花花問我白天跟劉迪說什麽了,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誤,趕緊坦白。花花不甚滿意,一口咬住我肩膀。我心領神會,趕緊向組織保證,再有這種事兒,一定主動說。
花花總算開心,然後就賞了我一個昏天黑地的吻。
我喜歡和花花親吻的感覺,像是兩個人要融化到一起。
立夏那天,飯店喬遷新址,面積是之前的三倍,裝修也不可同日而語。作為最大的股東,周铖很欣慰,並表示以後要投入更多的經歷參與經營,爭取三年擴張分店,五年樹立品牌,八年成功上市。我對上不上市沒什麽概念,但很樂意多個人來為飯店操心。
開張的前一天中午,我們在嶄新的大堂裡吃火鍋預祝明兒開業大吉,吃到一半的時候花花忽然打開電視,然後我就看見那個要金絲楠棺材的家夥正在某權威台的烹飪大賽節目裡當評委。我知道老頭兒是個人物,但我沒想到是個這麽大的人物。
後悔回來嗎?我問花花,因為如果他繼續跟著老頭兒,前途不可估量,而現在,就算印名片,抬頭也只能是馮家私房菜主廚。
花花搖頭,說幸虧回來了,然後抱住我,摟緊。
小瘋子翻白眼,你倆太膩味了。
周铖給他倒了滿杯雪碧,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