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仁立刻也把琵琶擱下,目中光華四溢,滔滔不絕地談起了朱煊前些日子那一場大勝。宣帝聽得心驚膽戰,生怕他又移情看上了朱煊,連忙拿出自己上輩子親征的經驗,指點江山,把謝仁說得心動神馳,額上竟流下汗水。
宣帝時時盯著他,立刻從懷中抽出手巾,親自與謝仁拭了面上汗水,又執手勸道:“城外畢竟說話不便,咱們一同入城,到時候我到下處找你,繼續說這些可好?”
謝仁這才回過神來,抓著手巾長歎一聲:“只怕我入京之後,先生就見不著我了。罷了,寔命不同……”
宣帝看得心疼難忍,又不願當下就揭破身份,隻好勸道:“將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說不準以後你也能帶兵歷練,到時你對兵法的理解,或許比我更透徹了。”
只要阿仁喜歡,待他親征時,就讓她像上輩子那樣隨軍又有什麽不行?
謝仁勉強提起精神答謝,便也不提此事,安排車馬與宣帝一道入了城。鳳玄也從內侍手中牽了匹馬,自己打馬跟在宣帝身後。
宣帝倒沒有立刻暴露身份的打算,半路便駐了馬,遙遙目送謝仁一行進了臨川王府。等人都散盡了,才回頭來問鳳玄要往哪去。
鳳玄翻身下馬,向著宣帝一躬到地:“鳳玄駑鈍,方才冒犯聖駕了。”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詩經 《邶風·新台》戚施是蟾蜍的別稱 這首用得不是很恰當,但是我找不出太恰當的
[2]出自嵇康 《送兄秀才入軍詩》應該是‘手揮五弦,目送歸鴻’
《兔罝》全詩是: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乾城。 肅肅兔罝,施於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肅肅免罝,施於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25、大軍還朝
“原來鳳卿已認出朕了。”宣帝毫不意外,在馬上虛扶了他一把:“今日之事望卿莫要告訴旁人,不然嶽太尉又要在朕耳邊嘮叨了。”
鳳玄愣了一愣,又低下頭去:“鳳玄不敢,只是陛下今日行事有些不謹慎了。私會未入宮之人已是非禮,萬一路上有不軌之徒……”
宣帝聽著他的勸導,慈愛之心大盛,終於伸出了手,在他頭上悄悄摸了一把。趁著鳳玄沒留意又趕快收回手來,正色答道:“下回朕一定小心,不會再出城了。天色已晚,鳳卿也先回家吧。”
雖然鳳玄比上輩子做官時小了幾歲,但性情與聰明都不弱於前世。才學上縱有不足,也可以留在他身邊聽禦前講學……待鳳玄離去,宣帝慢慢駁馬往宮裡走,對王義吩咐道:“明日去鳳家頒旨,要鳳玄入中書省做個舍人。這孩子很有意思,留在朕身邊調教幾年,將來不知能出息成什麽樣呢。”
王義記下此事,便催著他回了宮。宣帝隻想著謝仁進宮之事,回去就到內庫親自揀選古玩珍器,要親手將坤寧宮布置起來,好叫他的阿仁住得舒心。
可惜阿仁生得不如從前窈窕了。
這也許是那位神仙叫她提前長大的副作用?宣帝心中略有些遺憾,但又想到她美貌如昔,舉止也比從前更瀟灑風流,也就釋然,叫人在寢殿中先燃起了謝仁喜愛的辟寒香,當晚即睡在了坤寧宮中。
這一夜香夢沉酣,宣帝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時,又仿佛是不久以後,阿仁換了女子裝束,綺麗妖冶,豔光照人,就坐在這坤寧宮正殿當中,對著他輕輕一笑,笑得他骨頭都要酥了。
宣帝便把人抱到床上,解衣脫履,其間風光當真是旖旎難言。然而就在他想去摸一摸阿仁胸前那一帶雪脯時,忽然覺著觸手並非想象中的香軟,而是更堅實強韌的感覺,倒有些像男子……
他又仔細看了幾眼,阿仁的胸前果然是一帶平滑,再往臉上看時,竟換成了朱煊的臉,溫柔款款地看著他道:“臨川,我以後定會好好待你,永不反叛!”
他居然也沒覺出阿仁變成朱煊有哪兒不自然,就由著朱煊在他胸前臀間揉撚,還主動握著朱煊的分身捋動,希望這東西能快些填到自己身子裡。朱煊便把他推倒在床上,在他身下細細玩弄,摸得他谷欠心大熾,身下也弄得一塌糊塗,連床單都沾濕了,卻是始終不肯加一指到他身內。
宣帝急迫難耐,直起身去求他。朱煊抬起頭來,卻又變成了淳於嘉那張溫文爾雅的面孔,不無埋怨地說道:“陛下這裡都濕透了,臣的藥不能浸入肌理……”
宣帝猛然睜開眼,急促地喘息了一陣,無聲無息地坐了起來。他身下猶自硬得疼痛,卻也無心去理,隻摸著腿間那點涼滑出神。
——這可真要不好了。
他心跳得極快,正孟夏中,竟覺著帳裡不知何處漏進冷風來,鑽得骨頭縫都是冰涼的。
若只是中毒也好、生病也好,總有個治好的時候,可做夢都夢到這樣……明明他還是先夢到的阿仁。神仙配給他的阿仁竟還比不過兩個大臣吃重,他怕是不只是有病,而是……待他回過神來,竟發現自己兩根手指已伸到了後廷之內。
宣帝連忙抽手出來,在被褥上蹭乾淨了,又起身去喝了幾杯冷茶,才覺著身上邪火消了下去。他也不敢再近那張床,就坐在窗邊發呆,內侍要過來伺候,也都被他斥了下去。過了一陣王義親自進來,替他端了一盞安神湯,他才喝了兩口,吩咐道:“備輦。天色不早了,朕去文德殿看看奏折。”
他幾乎是逃一樣出了坤寧宮門,坐在文德殿也批不下什麽公務,奏折雖看到眼裡,卻入不進心,連著幾場大勝帶來的欣喜似乎都淡了許多。
朝會上兵部尚書韓翼滿面喜色地奏道:“大軍端午之前便可回京,西戎也遣使來和談,使團要和大將軍一道進京。”
想到朱煊要回來,宣帝更覺心中亂了幾分。但和談之事極為重要,他也就強自提起精神,下了朝便召近臣到垂拱殿商議犒軍與談判一應事宜。
朱煊的隊伍當時已從河套打過沙井,推近瀚海一帶,打掉了西戎藏雲太子布下十五萬兵馬。西戎王庭中也不只這一位太子,他這一敗,在宮中地位便不大穩,於是急著和夏朝議和,好回去收拾那幾個起了異心的兄弟。
西戎兵戰力強,人卻不多數,十五萬的損失,已抵得上幾個部族全族的人口。因此不止藏雲太子,西戎王也有議和之心,只是還想趁機撈些好處,要些子女玉帛和器皿什物走。
宣帝算了算西戎想要他賜下的東西,加總在一起也要有三百萬兩,氣得笑了起來:“好打算,這不是兵敗議和,是要咱們上貢呢。朕國庫裡也正缺銀子,幾百萬兩與其跟他們議和,不如撥到邊關,換些西戎人頭來給朕解悶。”
淳於嘉便起來答道:“西戎使團是和大將軍一同過來,這一路上必定常能見識我夏軍威勢。入城時陛下還要檢校大軍,到時好生布置一番,嚇也要嚇得他們不敢張口了——少了十五萬大軍,他們的骨頭怎麽也要軟掉一半兒。”
直議過中午,敲定了大軍入京時該如何迎候,宣帝才把眾臣都放了出去,獨留下了淳於嘉一同用膳。
淳於嘉揣摩他的心意,吃過飯便悄然問道:“陛下今日有心事,可是為了大將軍要回京?”
宣帝扔下手中朱筆,愣愣地望著窗外,過了許久才開口:“幼道……朕昨日見了阿仁。”
淳於嘉目光閃動,微微低下了頭:“謝仁風流秀出,陛下當真慧眼獨具。”
“可朕現在有些後悔叫她進京了。”
淳於嘉猛然抬起頭,唇角抿得緊緊,卻還露出一絲上翹的痕跡。他正欲開口,宣帝已抬手製止:“朕知道阿仁足以母儀天下。可是朕昨夜忽然想到,若這病體總不能好,朕難道要拖她一輩子?還是要讓她進宮之後,有夫似無夫?”
淳於嘉吃不準宣帝的意思,但聽得出宣帝有將大婚延後的打算,還是既驚且喜,立刻低頭請罪:“是臣無能,不能令陛下聖體痊愈。臣其實又將方子改了一回,若陛下不棄……”
宣帝又苦笑一聲。淳於嘉這些日子與其說是製藥療毒,不如說是以自身療他的饑渴,做得越多越要食髓知味。他現在就連做夢也隻想叫人抱他,當真是沒臉去見阿仁了。
他心中鬱鬱,更不想再提這種尷尬事,便將話頭轉到鳳玄身上:“今日鳳景之弟鳳玄要進中書省,幼道以後多提點他一些——昨日我去城外見阿仁時也和他說了幾句,覺著此子性情沉穩,氣量過人,將來在朝中必有一番作為。”
淳於嘉略有些失望,但也就當沒提過方才那事,鄭重應道:“這是臣份內之事。”又說:“大將軍年紀也不小了,連年征戰,總要有個內眷打點家裡才像樣。陛下若怕賞賜不足,倒不如賜他一段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