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看了幾遍,她收好帛書,乍然想到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心漏掉一拍。
有朝一日和阿景分開,也是計劃之中的事。畢竟假的就是假的,作不得真。習慣是種可怕的力量,憐舟心跳恢復如初,再提起筆,興致平白減了兩分。
回程的前一晚,憐舟依舊窩在被衾等狐狸來,狐狸沒來,啟程的當天,竟來了。
少女抱著狐狸喜不自勝,平安上前一步:“潯陽城傳來消息,家主先走一步,便由我等護夫人回府。”
憐舟克制著自己去看他的眼睛,甚至穩著手撫摸狐狸頸後的長毛,每當她心生怯意舉步不前時,回蕩在眼前的都是阿景篤定相信的眼睛,他相信她能做到。知己難求,她怎能教他失望?
“有勞諸位了。”
浩浩蕩蕩的人馬出了魚水鎮,圍觀的人群,心思浮動。
賣醬油的醬婆婆見識了更大的天地,萌發攢錢去往潯陽做買賣的主意。街坊四鄰感歎生女兒很好,奈何寧家爹娘沒福氣。有心懷壯志的,有羨慕嫉妒的。
彼時的憐舟坐在馬車對著一臉沒睡醒的狐狸親親抱抱舉高高,晝景脖頸掛著小鈴鐺,四爪懸空,一陣無語。
“看來阿景說得對,你果然喜歡。白狸,你上次來了又走,我好傷心,說好了,從現在開始,你歸我養了,同意的話眨眨眼。”
見識過少女對養大白狐狸的執著,若是大狐狸拒了,可想而知舟舟會有多失落。晝景簡單想象了畫面,心生不忍,當做哄小姑娘開心,她眨動漂亮的眼睛,換來迭聲驚呼。
“白狸!你好乖啊!”
嘖……
晝景狐狸頭微揚。
“一言為定,不準反悔。”憐舟用額頭蹭了蹭雪團子的頭,溫熱的觸感,晝景眯了眼,順帶親了回來。
“白狸,好奇怪。”
晝景抬起頭:什麽奇怪?
“你知道嗎?我昨夜竟然夢到阿景變成你了,這太奇怪了!”
少女抱著狐狸喃喃自語:“諸如此類奇奇怪怪的夢還有好多,比如阿景變成女孩子了,比如阿景忽然和哪個男人成親了,一個美夢,一個噩夢……”
“難得有知我懂我的朋友……”她笑了笑,神情靦腆羞澀:“若阿景能一直陪著我那就好了。我想,這就是對朋友的佔有欲罷。”
晝景聽得臉色複雜,哪怕作為狐狸的她並不能清晰表達複雜的情緒,她一動不動窩在少女懷抱,這懷抱溫暖柔軟,是不設防的熾熱歡喜。
以她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經驗來看,舟舟莫不是對她……
“如果他是女孩子,我會問她要不要考慮我。可喜歡一個人太容易,是一瞬間的事,愛一個人太難,要一輩子相愛相守。我不想阿景為難。
他為男子也很好,但他太漂亮了,我很容易當他是女子來相處,你說我要不要提醒他,哪怕是斷袖,也不能隨隨便便仗著美色勾?引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晝?無辜?狐狸?景:你胡說,我沒有。(吧唧又親了一口)√
第31章比愛慕少一分
隨隨便便仗著美色勾引人?
晝景耳朵尖微動,心底一陣犯嘀咕:她哪有隨隨便便仗著美色勾引人?倒是舟舟,張嘴就能冤枉人的本事倒是厲害。
靈動清湛的狐狸眼眯成一條線,蓬松的長尾巴不安分地從少女懷抱跳脫而出,時不時地拍打在裹了袖衫的清瘦小臂。
憐舟注意力被吸引,低頭愛撫狐狸毛茸茸的小腦袋,眉目間盈盈切切,欲說還羞,看得某人眼睛慢慢睜圓。
了不得了,究竟是誰仗色逞凶啊!
馬車勻速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少女水潤眸子輕輕眨動,對著她心心念念的愛寵說著不可與外人道的悄悄話。
春心萌動的少女心思委實不是晝景此時消受得起的。耳邊一句句的低吟淺訴裹著濕潤柔軟的氣息撲在耳尖,她搖了搖頭,隻覺渾身上下都在承受愛意的烘烤。
烤得幾近麻木,她放棄掙扎。心道:舟舟怎麽能喜歡她呢?
她這輩子都不打算動情說愛,尋常玩玩也就罷了,真的要她與人廝守終生,怕是煩都要煩死了。
少女發育甚好的身子香軟怡人,晝景深吸一口氣再次探出頭,鼻尖染了氤氳暖香,她不自在地舔了舔雪白的前爪,惹來女孩子天真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