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給你手牽。”
憐舟忍笑,那點莫名的擔憂煙消雲散。知道她是女子,肢體接觸上,她放松許多。放松的同時,又有另外的緊張忐忑,心驚肉跳隨之而來。
怪不得她覺得阿景身子單薄,是女子那就很尋常了。皮與骨,氣與貌,尋常之處有著難見的不尋常。
牽手有曖昧之嫌,憐舟想了想,虛挽著對方毫發無傷的右臂。
沒有壓實的觸碰,似貼非貼,似挽非挽,晝景挑眉:“你不覺得這姿勢怪別扭嗎?很不舒服……”
心虛的少女脾氣出奇的好,怎麽說也不會惱,不會像之前那般羞惱跑開,也沒固執己見。她對喜歡的女孩子天生帶著不可思議的嬌寵:“那你說呢?”
晝景掀唇淺笑,燦若春華,流出一股子難以形容、微乎其微的妖冶——早知如此,便是提早在舟舟面前脫光了又何妨?
她心裡悔不當初,面上淡然:“牽手就好了。難不成舟舟嫌棄——”
話音未落,少女柔軟的掌心主動攏來,玉指纖纖,沒能裹住那隻根根修長細膩的素手。晝景衝她揚眉:“機會稍縱即逝,你錯過了,這次換我來牽你。”
憐舟沉溺在她溫和清雅的笑,指縫汗津津的,倏爾不好意思地歪頭察言觀色,敏銳感知到被看的晝家主一派悠閑:“怎麽,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
知道她是女子,眼前的天地都變得敞亮了。是以越發在意,對方心中如何想她的。
看吧,她果然是大俗人一枚。
「他」是男子時,憐舟有一百種借口一百種顧慮,一百種不放心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心交出去的大道理。
知道她是女子,看見她,那麽心裡眼裡,裝得只剩下可愛、風趣、文雅、和善、溫柔、貼心、大美人。
知道夢境、現實,喜歡的都是同一個人,不摻雜一絲的虛幻妄想,憐舟孤孤單單飄蕩的心有了可靠的歸宿。
明白自己的心,對於活得一絲不苟的少女來講,是很重要的事。
“三月之期要到了。”晝景壞心眼地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
憐舟笑意一滯:“是、是嗎?時間過得好快。”
“是很快。萬金、豪宅,我還以為舟舟喜歡前者更甚於我呢。”
“我……”
“什麽?”
話到嘴邊,得知晝景為女兒身的驚喜統統化作堵在心口難言的苦澀,纖長的睫毛罩下淡淡的影,憐舟恍然清醒。
是了,她很快就要離開了。
功成身退……
就在她懷著滿腔悸動歡喜的時候。
真殘忍……
她撇撇嘴……
“坊間如何傳你我的,確定和離沒問題嗎?”
“想知道,舟舟出去逛逛就好了嘛。整日陪著我,也很悶罷。”
“我沒有……”沒有覺得悶,你怎麽這麽能冤枉人。她藏著小小的不滿,明明沒有多作辯解,一對眸子縈縈繞繞欲說還羞的嬌嗔,晝景是半句逗弄的話都吐不出來了。
省得逗過了火,她的姑娘再躲進堅硬的龜殼。
心也舍不得。
她的眸光太柔了。
春水流過心尖,誰還舍得用對待枯枝冷雪的態度,對待一個滿有柔情的小姑娘呢?
晝景良心發現,指尖撓了撓她的指尖。
猝然,微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