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舟一口氣走了很遠,氣息微?喘。
天啊,她到底看到了什麽?!
腦海一霎浮現的畫面,若隱若現的絕妙風姿,她面紅如霞,俏麗的臉頰蒸騰不斷上竄的熱氣,胸前連綿起伏,姣好的身段,藏在錦繡衣衫下的玉山初雪,仿佛欲透過精貴的衣料探出頭來。
心跳怦然……
她使勁搓了搓發燙的臉,掌心移開的瞬間,眼睛也跟著紅了。
要命……
怎麽就——
那麽好看呢?
她羞恥咬唇,羞愧地陷入混亂。
曾經迷離絢麗被她壓在心底的夢境,一幕幕的都有了確切的風情韻味,阿景是女子,也會像夢境似的,衝她招手,與她琴瑟和鳴?
思緒跑馬,意識到所思所想有多出格,唇邊歎息止不住地流淌,一聲又一聲。
阿景果然比她夢裡的姑娘生的還要……
甜美啊……
若有人問憐舟夢想成真是怎樣的感覺,大抵此刻的心情是跌宕、驚喜、慌亂,更有巨山傾倒,長河斷流的震撼。
徹底,擊潰了她所有的負隅頑抗。
憐舟衣領微亂,雪白的頸子下半遮半掩的鎖骨彌漫了被色?相驚出的細汗,魂魄都走失在那一眼。
那麽,既然阿景是女子,她還能抗拒她嗎?
她是喜歡女子的,自身的遭遇使她更能對著同樣性別的人生出感同身受的憐惜。
如山間小鹿純真驚慌的少女,背靠在角落的磚牆,一朵花盛開在眼前,開得燦爛。花香點在鼻尖,她摸著心口位置,無奈地橫生難逃宿命之感。
發現阿景是女子後,她比昨日,更可愛了。
憐舟揪著胸前衣襟,耳垂撩起焰火般的紅。
是了,承認罷,她果然是天下第一的俗人!她懊惱地垂著頭,像極了做錯事不敢回家的小孩。
道德感遠高於常人的舟舟姑娘糾結地拷問自己的內心,料想她不敢回家,於是在不遠處的拐角,沐浴完畢,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的晝景,眉眼溫柔地來接她回去。
當然,不排除某位渾身上下長滿了心眼的家主存了看熱鬧的「壞心」。
繞過花圃,風度翩翩、君子如玉、有著天人之姿的俏家主眼波蕩漾:“舟舟?”
其音澄淨,其色瑰麗。
背對來人,憐舟柔弱的身軀簌簌輕顫,令人想起春天開在枝頭的槐花,風吹,少女紅著臉回眸,眸光克制。
“阿景……”她道。
“怎麽跑這來了?”
“沒什麽……”她指間折了一朵花,柔柔正視晝景發亮的眼:“送給你……”
晝景心下笑彎了腰,舟舟姑娘也太有意思了罷。
鮮嫩盛放的花枝送到她手,低頭輕嗅:“嗯,香。”
糊裡糊塗地辣手摧花博美人一顧,憐舟臉頰又在發燙了。她小聲道:“你喜歡就好。”
她呆呆打量某人雪白交疊的衣領,喉嚨微動,忍不住心猿意馬,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回罷,沒什麽好看的。”
世上最好看的她已經看過了,急著回房整理頭緒,免得失態教人察覺。
她欲言又止,想提醒眼前這人,既然是女子,合該更要注意身份,在大周,女扮男裝不是什麽好玩的,還別說頭頂著世家主的尊貴身份。萬一闖進去的是別人呢?萬一不小心被人看光了怎麽辦?
她憂思之重,眸色不經意含了嗔意。
晝景心弦撩動,唇瓣微張,手臂輕抬,一副做慣了人上人,不被人攙扶就走不動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