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家主揉著發疼的腦殼:“我有未婚妻……”
“……”空氣為之一滯。
宋漣不放過任何一個討好未來姐夫的機會,怒氣衝衝瞪向眾人:“看你們催的,阿景都開始說胡話了!要把他逼瘋不成?”
鄭二公子拍拍發沉的腦袋:“阿景這是喝多了,快端醒酒湯來!”
手忙腳亂,人影交疊,醒酒湯被婢女喂到唇邊,晝景不情願地別過頭:“我真有未婚妻。”
編得和真的似的。
眾人不好意思戳穿她,問:“那人是誰?”
“寧憐舟,年十八,瓜子臉,大眼睛,淺梨渦,溫婉秀美,江南人士。”
說得有鼻子有眼,乍一聽挺能唬人。晝景端著酒盞半醉半醒,得意地翹起唇角:“羨慕吧?”
演技太好惹得一眾世家子半信半疑,宋漣存心為他姐做媒,說什麽也要拆穿好友醉言醉語。
他上前兩步:“我就直截了當問了,皮膚白不白,胸大不大,唇軟不軟,你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在場之人吸了口涼氣,不約而同朝宋三勇士豎起大拇指。
晝景被婢女攙扶,搖搖晃晃站起身,衣帶飄飄,烏發飛揚,瀲灩多情的眸子盯著宋漣,一拳毫不客氣揮出,正中宋三公子那雙狹長的丹鳳眼。
晝景單手扶腰:“你好不要臉!”
“對對對!宋小三沒臉沒皮,打得好!”鄭二揮著拳頭高聲附和。
「沒臉沒皮」的宋漣捂眼叫苦連天,都這關頭還不忘替他姐努把力:“阿景,不要騙人了,你哪來的未婚妻。別以為這樣就能逃避催婚,多少人為你婚事揪心,你怎麽不想想,明年你就二十了!”
若早知踏青節會演變為她一人的「催婚節」,晝景還不如在家擼貓。
春風揚起鮮嫩的柳條,春和景明,聽著耳畔迂回百轉的催促,她百無聊賴地跪坐柔軟蒲團,身前擺放低矮酒案,懷著心事,又是幾盞酒入喉。
微醺時的晝景最好看,眉眼妖冶,說不出的感性,微仰著頭,鳳眼迷離,手臂撐在一側,纖細的指執杯慢飲,不經意灑落的清酒順著唇角蔓延過柔美下頜,堪堪停留鎖骨。
如同聚了一尾尾的池魚,魚兒擺尾,水珠濺開,濺在人心上,濺出好一片綺麗美景。
退回四年,正值晝家主病重,忠心耿耿的家仆奉命將十
五歲的晝景從深山接回,以待繼承家主之位。
世家權柄交接,沒人看好這久居深山、素未謀面的小兒。
哪知翌日,一臉病容的晝老家主近乎驕傲地和世交炫耀他橫空出世的嫡長子。
賞花宴,群英擇席而坐,晝小公子陪在生父身側淺笑闔首,僅憑一個笑容,碾壓般坐穩九州第一美「男」的寶座。
同樣,憑其才能和過分的好人緣,坐實家主之位。晝家在她手上如日中天。想在晝景掌心、鎖骨跳一支豔舞的俊男美女比春天落下的毛毛雨還多。
春風拂過,她眉目染了醉意,眼尾勾抹淡紅,酒意上來脾氣也跟著上來:“嘮嘮叨叨,煩!”
不止她一人煩,其他人也挺煩,這麽一位禍世妖孽,既不搞斷袖,又不想娶妻,鬧哪樣?
晝景不想鬧哪樣,她是地地道道的不婚族,信奉「情愛不如一杯酒」。
眼看年紀漸長,身邊好友以及芳心暗許的世家女為她小命著想,迫不得已踏上催婚路。
踏青過去三天,泰和酒樓,宋漣一隻眼烏青未褪,愁眉不展:“你說阿景怎麽就想不開不想娶妻呢,我阿姐那麽好的人。”
“誰說不是?我妹妹難道不好?他不想娶妻,還忽悠咱們,當咱們傻,看不清他意圖?”
鄭二直接幹了杯酒,倚立窗前,“美人隨他選,條件隨他開,憑阿景那張臉,宮裡幾位殿下都想屈尊下嫁,可你瞧瞧他敷衍的態度!
難怪聖上暗地和世家下達催婚令,阿景不娶妻,潯陽城好女子一心苦等,可不就被耽誤了?你說他——”
他忽然頓住,宋漣抬眸:“他什麽?”
鄭二公子揉揉眼:“奇了,瞧本公子看到什麽了!”
來不及多想,他小跑著蹬蹬蹬下樓。
好奇心被勾起,宋漣放下茶杯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