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人來人往,待跑到賣豆花的攤位,鄭二左顧右看瞪圓了眼:“人呢!那個瓜子臉、大眼睛、淺梨渦的小美人呢?”
第2章未婚妻
日頭東升西落,天邊繚繞起好看的雲霞,金燦燦的。
護城河邊楊柳輕擺,像極了憐舟路過花樓前無意瞥見的婀娜扭動的小蠻腰。
鶯鶯燕燕,濃妝淡抹,隔著一道門是她陌生惶恐的天地。
包括樓上男人們癡纏而來的眼神,看得她心慌,來不及喝一碗熱騰騰的豆花便嚇得跑開。
大周都城,寸土寸金,權貴之地,十八歲的憐舟渺小如一粒塵沙,漂泊無定,亦如柳絮浮萍,無家可歸。
她怔怔盯著水面,看到一張局促不安的面孔。
是她的臉……
她下意識輕舔唇角,唇上的涼被舌尖掃去。春風溫柔拂過,恰似無聲安慰。
憐舟看著水中倒影倏地綻放眉眼,無處投奔就無處投奔罷,爹娘去後,她一個人不也活了下來?
無非是從孤零零再到孤零零罷了。
她蹲下?身子,雙臂抱膝陷入沉思。想著該怎麽在潯陽快速扎根,沒人愛她的時候她得加倍愛自己。
想得多了,進城尋親屢屢受挫的鬱悶和被男人垂涎貪圖的惡心、慌張漸漸散在柔風。
若非身後冷不防傳來的急促腳步聲與平地起驚雷的一句「姑娘」,憐舟定然不會嚇得再度白了臉。
潯陽城繁華似錦,好歸好,紈絝流氓風流客,各個惹不得。
憐舟厭男,尤厭衣冠禽獸。面上斯文正經,實則滿心眼裡想著將漂亮姑娘勾到手。始亂終棄,比臭蟲還肮髒。
憐舟也恐男。歸根到底男女有別、力量懸殊,被逮住了,逃都逃不了。
她袖裡藏著匕首,咬緊下唇,沿著護城河疾步匆匆。
“姑娘!”
“姑娘且留步!”
鄭二走得滿頭大汗,邊甩袖邊納悶:小美人一副被狗追的架勢是鬧哪樣?
跟著尋了大半天人,宋漣心裡半點譜都沒有,若為鄭二自個,他早就跑了,可鄭二這廝抬出阿景,說什麽他也得弄個清楚明白。
萬一世事就這麽巧呢!
“姑娘!姑娘你慢點,姑娘,在下有話同你說,姑娘?”
憐舟小臉駭得沒了血色,憂心身後之人窮追不舍,腳下愈快。
“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
姑娘什麽姑娘,人家可曾理你?不就是圖她來歷嘛。宋漣揚聲一喝:“寧姑娘!”
憐舟步子一頓。
“寧姑娘,果真是出身江南的寧姑娘?怪哉,阿景竟然沒騙人!冒昧問一句,姑娘名諱中可有一「憐」字?”
他們不敢上前,唯恐再把人嚇跑了。追了這段路若再不曉得這是個膽小的,他們這對招子都能摳出來當琉璃珠踢了。
身後之人連她名姓都知道,憐舟猶豫一二,警惕地側身回眸,隨時保持拔腿就跑的警覺——她也想知道這兩人為何揪著她不放。
“寧姑娘?”鄭二敢發誓,他對他家最小的妹妹都沒這麽溫聲細語過。
半晌,少女啟唇:“我是……”
鄭二公子喜上眉梢,激動道:“寧憐舟,江南人士,年十八,晝景未婚妻?”
他每吐一字,都能引得憐舟心驚肉跳,然而聽到最後半句她狠狠皺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