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手,大狐狸歡快地朝她跑來。
午後拎著食盒,晝景回府一趟思來想去仍是往禦書房遞了一道密折。
——奏請十五殿下就藩。
大周皇室陰盛陽衰,皇子不多,是以嫡出的幾位公主生下來按照皇子序齒來排,有封號,有封地。
按理說既享皇子待遇,成年後回封地管理一方亦是回報君恩。
而上至君王,下至朝臣,似乎都忘了這回事。所謂的享皇子待遇,也只是得了陛下更多嬌寵。不論君臣,壓根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沒人真敢要公主殿下就藩。
晝景一道折子無異於在陛下頭頂炸開一道響雷,提醒他君無戲言。
這事也隻她敢做,隻她能做。累代的功勳放在那,提了也不算過分。
陛下昔年當著文武百官承諾嫡公主亦可封王,她想借陛下金口一諾,逼十五殿下離開潯陽,離開舟舟。
至於其他幾位公主,沒有朝臣支持不會輕易離京。
上位者一時口快腦子熱了說出女子可封王的話,晝景敢用項上人頭擔保,陛下此時定然悔了。
不過沒關系,她僅僅想要李十五離開,不想舟舟身邊存在一絲一縷的威脅。
同密折一起附上的還有身為臣子被殿下深深愛慕的困擾——比起李十七的任性追逐,李十五的至死偏執才更令陛下擔憂。
陛下乃慈父,哪怕
他忌憚女子不願放權,涉及愛女,他會同意的。
大狐狸隔著一步之距跳進少女懷抱,擔心動作慢了接不住它,憐舟很是緊張地邁了半步,雙臂牢牢抱住狐狸,親昵地摸它腦袋:“好白狸,你看誰來了?”
青玉道長一臉尷尬,拋卻了仙人風范頓時變得和藹可親,哪怕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試試。
“白狸……”他掏出事先準備的溫熱酥脆的小雞腿,想必存放在特定儲物袋才能保持味道上的鮮美。
雞肉飄香,晝景看也不看。
真是狐狸成精了,鬼精鬼精的。青玉暗中捏了把汗,嘗試幾次靈狐始終不給面子。他無奈看著眼前關系親近的主寵,福至心靈。悟了。
“晝夫人……”
憐舟抱著狐狸,眼裡存了未來得及收斂的暖笑:“道長?”
青玉道長摸出一支其貌不揚的毛筆:“此乃溫魂筆,常常以此筆書寫,能消解疲憊,溫養神魂。”
是文人儒者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憐舟一愣,婉拒:“無功不受祿。”
“晝夫人收下罷,當作老道獻給此狐的賠禮。”他朝大狐狸誠懇致歉,晝景眼睛審視看他,末了,歪頭催促少女收下。
收下賠禮,當是一筆勾銷。
與此同時,沉沉壓在青玉肩上的衰運一瞬散開,神魂驀然輕松,他震驚望著叼筆和少女嬉鬧的白狐,掩在廣袖的手不停掐指捏算。
白霧重重,前路不明。竟是一絲一毫都算不出。
“道長,無事的話我和白狸先走了。”
“慢走,晝夫人。”
青玉腳下生根呆呆望著虛空某處,滿臉疑惑:怎會如此?
急急轉身,走出書院,禦劍回到玄天觀。
抱著漆黑命盤的青葉道長見到倒霉催的師弟,一巴掌拍在他後背:“好了呀!”
青玉神情恍惚:“師兄,我有要事要見師父。”
“不可不可,觀主師父和繁木師叔等人閉關推演天命,天大的事都不能攪擾。”青葉一頓,訝異道:“師弟,你下山一趟做了什麽,怎麽回來霉運盡除,氣運也跟著回來了?”
“這正是我想和師父說的。那隻靈狐……”他細下沉吟:“怕是大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