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少女沒想到眼前長著天人面孔的人會有如此惡劣捉弄人的一面,但要說真的不知,也不盡然。
自打阿景受傷以來,變得格外嬌弱,不是第一次逗她了。
大抵是閑的,才把心思放在她這。
一旦成功逗弄,往往能樂得多吃一碗飯,憐舟心知這些,也願意縱容,看她眼裡常常充滿明媚的笑。
那麽,這一次呢?
她緊張地看向晝景,看著她的眼睛——莫非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失禮地闖進閨房、看見她沐浴的真相、曉得她是女子了?
不可能啊……
她心想……
阿景那時候明明是睡著的。睡得很香。
她隱約察覺忽略了很重要的事,電光火石,心裡升起明悟——是了,花姨。
花姨是一手將阿景養大的人,不可能不知她女兒身。既然知道,送傷藥一事何以交給她一個外人?是忙糊塗了嗎?斷不可能!
思來想去,結合婦人之前與她的談話,憐舟恍然:花姨……是在撮合她和阿景?
她盯著晝景,對方清湛含笑的眸子看不出一絲破綻。收斂心神,她很快醞釀好措辭:“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待阿景好,你怎不說,你待我更盡心盡力?”
細微的無措驚慌被掩飾的極好,欣賞夠了她強裝淡定的畫面,惡劣的趣味得到滿足,晝景伸了懶腰,單薄的裡衣受向上的牽引力,憐舟腦海快速閃現一小片被水波遮掩的白皙膚色。
小腹平坦,每一寸肌理都漂亮地分外惹眼。
她心口生熱:“早點、早點休息罷。”
轉身,錯過某人得逞的笑。
回到書院,最先迎接憐舟的是李十七暴跳如雷的怒火。
書舍,十七殿下喋喋不休地數算憐舟的□□罪狀,她面上氣憤,言辭激烈:“寧憐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本公主的話當做耳旁風?我素日怎麽和你說的,要你離景哥哥遠點,他不是你能染指的人,你配不上他,就不要髒了他的眼。
早點和離,我念著同舍情誼還能對你網開一面,真以為被喊上一聲「晝夫人」,就是名正言順的世家主夫人了?
你出身貧賤,是那漫天遍野隨處可見的野花,有什麽好矜貴的?當自己是個人物,異想天開!
聽我一句勸,趁早和離,省得成了眾矢之的,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景哥哥心裡沒你,和你逢場作戲而已,你要當真,那就是徹頭徹尾天下第一大傻瓜!”
長篇大論一口氣說完,李十七憋得面色漲紅,端起放在書桌的茶盞潤喉。
言辭銳利,嘲諷意十足,憐舟左耳進右耳出,好脾氣道:“這話是誰告訴十七殿下的?”
李十七睜大眼,腦門就差寫著「你怎麽知道」幾個大字。
憐舟淺笑:“這決然不是殿下與人說話的口氣。”
仔細想了想,李十七讚同地點頭,方才那段囉裡囉嗦的話是十五皇姐有意無意說給她聽的,她們喜歡同一個男人,對佔著「晝夫人」頭銜的憐舟很不待見。
要讓她來說,她才懶得多費口舌,一巴掌拍在桌案逼她和離,實在不行,拿出鞭子抽得她皮開肉綻!
簡單直接,威風霸道,這才是她李十七的行事作風。十五皇姐陰陽怪氣、刻薄又小家子氣的強調,不適合她。
李十七哼道:“寧憐舟,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嘴上說得凶,兩人同住一間書舍有些日子,卻沒動過憐舟一根手指頭,看破了她色厲內荏的本相,憐舟更不怕她。
“阿景若知你對我威逼利誘,軟鞭相加,你猜她會如何?”
一句話,打得李十七招架不得,又是一聲冷哼。要不是顧忌這個,她早就一指頭把人摁死了!
“瞧把你張狂的!”她嗤之以鼻,扭過頭來身子前傾,眼睛眯著:“你不會真要告訴我,你喜歡景哥哥罷?你們不是逢場作戲,騙騙愛看話本子的市井閑民嗎?”
被問到最隱秘喧囂的心事,憐舟淡然以對:“該去學堂了。”
“喂!本公主問你話呢!”
“寧憐舟,你給我站住!!”
隔著好長一段距離,沈端聽著當朝公主大呼小叫不成體統的呼喝聲,面色冰冷,這個李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