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生再次大口喘息起來。他胡亂咬著鬱青的肩膀,撫摸和揉搓他的卷發。鬱青感覺自己像抱著一條大號的泥鰍——潤生身上濕透了,汗水把鬱青薄薄的襯衫也浸了個透。
他小聲道:“你這樣我握不住……”
潤生猛地攥住了他的手,急切又粗暴地動了起來。
鬱青的手被他攥得生疼,人也被頂得喘不上氣。衛生間狹小封閉,缺氧感令人窒息。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潤生似乎已經完全顧不上有沒有人了。可鬱青卻不知為何,猛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那個小旅店門口發生的事。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潤生的嘴。而潤生的手卻還在不管不顧地死命動著。他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緊的弓,另一隻手又不死心地鑽進了鬱青的褲子。
腳步聲只是經過。可潤生的手指卻去往了某個隱秘的地方。
鬱青猛地側身掙扎了一下。
就在這時候,有微涼粘膩的液體伴著潤生的粗喘噴上了鬱青的臉頰。
兩個人都呆住了。
潤生喘息了一會兒,忽然向著鬱青的臉伸出手,抹了一下那塊粘膩。
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落在了鬱青的嘴角和鼻端。他驚恐地看著潤生迷離又狂熱的眼睛,那雙眼睛離自己越來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吞下去了。
鬱青猛地推開潤生,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在水池邊用力洗臉,感覺心裡亂成了一團。這不是什麽大事,鬱青安慰自己,二毛只是不小心,又不是什麽髒東西。
這樣安慰過自己,仿佛心裡就平靜了些。某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在他腦海裡盤旋,可是那個念頭太過可怖,鬱青甩甩頭,把它壓了下去。
二毛不是那樣的人。他對自己說。二毛就是喝了酒,那股勁兒上來了。人喝了酒,乾出什麽奇怪的事都不奇怪。所以這不是二毛的錯。
鬱青關掉水龍頭,抹掉臉上的水,轉身卻發現潤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鬱青腳下莫名一軟,雙手下意識向後扶住了水池。他第一次有些不敢看潤生的眼睛,只能避開了對方的目光:“我出去醒醒酒,這裡好悶。”
午夜了,這附近的街上還是挺熱鬧的,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閑人。鬱青走到錄像廳旁邊一條安靜的小巷子裡,在路邊的石台上坐了下來。
他覺得茫然,好像有很多話應該和潤生好好說一說,可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潤生比自己還大一歲,為人處世也要成熟很多。有些事他應當比自己想得更明白。
鬱青想好好思考,可是腦海中潤生那充滿欲望的眼神始終揮之不去。那是他不認識的潤生。
牛皮涼鞋出現在了鬱青的視線裡。
鬱青抬起頭,幽暗的小巷裡,潤生的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生氣了?”潤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強壓著某種情緒,又像是忐忑不安。
“沒有。”鬱青抱著膝蓋,低聲道:“薑潮說的都是真的嗎?”
潤生輕輕道:“你指什麽?”
鬱青一時語塞:“……抽煙對身體不太好,我們這個年紀,發育還沒有結束。”
潤生低聲道:“偶爾抽抽。”
鬱青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難相信他了。
潤生走過來,慢慢在鬱青身邊坐了下來。鬱青知道潤生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讓人簡直渾身都不自在。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因為他們一直那麽要好。
“你討厭那個事麽?”潤生輕輕道。
鬱青沒想到他會問。可這讓人怎麽說呢?他想到潤生方才的樣子,突然覺得羞恥而緊張,那種隱約的窒息感又一次出現了:“我……”鬱青遲疑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抬起頭,看見了潤生的眼睛。他不明白為什麽潤生的眼睛看起來那麽亮,明明是這樣尷尬的時刻。
“……但是……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做這種事了……”鬱青聽見自己輕輕道。
潤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眼裡的光消失了。
鬱青強迫自己看著潤生:“我覺得……那樣有點兒不太好。我們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
“你認真的?”
鬱青知道他生氣了。二毛從小就動不動老是生氣,可是好像沒有哪回,他的生氣會讓鬱青這麽不安。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裂隙突然出現在了他們中間。
鬱青心裡難過起來。他想回避這個話題,想離開這裡,可是他又不能不回答潤生的問題。因為有些事當時不講清楚,之後可能就更加講不清楚了。
他剛想開口,卻聽見潤生道:“那你以前怎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