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鳴淮注意到薑昀祺拿過炮彈酒喝了口,笑著問:“後勁是不是很足?他們韓國人很會玩,我之前——一口氣別喝那麽多。”
薑昀祺沒說話,細密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薛鳴淮也悄悄抿了口,余光瞥劉至,發現他和倆小隻聊得越來越熱鬧,又舉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時呼了口氣,對薑昀祺說:“這一口直衝我天靈蓋!”
薑昀祺掀起眼皮凝視面前黃澄澄的酒,接著,也像薛鳴淮一樣悶頭灌了大口,臉色瞬間慘白,眼眶裡血絲浮現,透出一絲脆弱至極的美感,藍眸眨眼無措氤氳。
薛鳴淮突然瞧見薑昀祺這副從未有過的情狀有些呆,過了會,頓悟一樣的語氣:“我可總算明白,為什麽那些論壇帖子愛放你的照片。”
薑昀祺捂著額頭,好久才緩過來,無語片刻:“……”
兩人在劉至眼皮子底下你一口我一口,等劉至發現,薛鳴淮已經坐都坐不穩了,趴在桌上快要睡著。
薑昀祺呆呆坐著,看上去是清醒的。
千載難逢的機會,博宇有心逗幾句:“雲神,說實話,當隊長什麽感覺?”
薑昀祺順著聲音去看博宇,藍眸平靜無波,沒有說話。
博宇被看得莫名脊柱打顫,頓了頓,移開和薑昀祺對視的眼去瞅薛鳴淮:“雲神,薛鳴淮好不好帶?”
薛鳴淮意識薄弱,但不代表他沒意識,瞬間坐起來瞪博宇:“我看你最難帶!”
博宇還嘴:“你才最難帶!”
劉至完全不知道說什麽,按下暴躁薛鳴淮,目光看向薑昀祺的時候,忽然覺得薑昀祺變得很不一樣。
不過劉至確定,薑昀祺是喝多了。
酒會讓人心底積壓的情緒暴露出來,喝多了的人有撒酒瘋的,也有困意上頭的——薛鳴淮就是這類。
但很明顯,薑昀祺不屬於前兩者。
薑昀祺一動不動坐著,坐姿端正,如同被特意訓練過,又帶有下意識的局促緊張。
劉至覺得,課堂上的小學生都沒眼前薑昀祺坐得規整。
偶爾,薑昀祺會順著人聲望來,乍現的神情略帶戒備,過後才一點點放松,像是不由自主地經歷一個自我分裂的過程,藍眸會在前一刻冰冷凝視,看清、聽清的下一秒,又表現出酒意上頭的迷茫怔愣,如此反覆,直到神經疲憊不堪才慢慢閉上眼。
時間不算早了,周圍的戰隊逐漸離席。
丁零當啷的酒杯撞擊嘈雜響起,薑昀祺閉眼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看上去越來越不安。
劉至暗地觀察良久,忽然有些擔憂。
博宇還在和薛鳴淮打嘴仗,夏閔路星嵐偶爾幫腔,嬉嬉鬧鬧,是一副正常喝多了的狀態。
到了薑昀祺這裡,氛圍立時跟著漸變。
劉至坐到薑昀祺身邊,輕聲:“雲神,我們現在要回去了。”
劉至從自己位子上起身的時候薑昀祺就睜眼看著他了,聽完後頓了頓說:“好。”
於是,博宇架著薑昀祺,劉至架著薛鳴淮,倆小的偶爾扶一把,一行人走回了酒店。
中途薑昀祺手機響了好幾回,博宇注意到:“雲神,你手機響了。”
薑昀祺默默走著,不知道沉浸在哪裡,完全屏蔽了博宇的話。
博宇隻當他喝多了反應遲鈍。
到了酒店,劉至讓倆小的先回去早點睡,然後和博宇一起送薑昀祺薛鳴淮回各自房間。
出了電梯一左一右兩條道分單數偶數房間號,薑昀祺薛鳴淮也正好一左一右。劉至帶著半路就已經爛醉睡著的薛鳴淮往右邊走,幾步回頭叮囑博宇:“到了叫下客房服務,醒下酒。不然明天頭疼。”
博宇比了個OK手勢:“教練放心,保證照顧好隊長。”
劉至笑,轉身擺手:“晚安。”
兩側走廊寬闊安靜,腳踩在厚實地毯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走在廊道中央的時候,頭頂燈照落下,光暈由亮及暗,到了每間房門口,只剩朦朧光影。
薑昀祺口袋裡的手機再度震動的時候,博宇覺得對方肯定是有急事。一路走回來,這都第四次了,之前因為在路上不方便,這會博宇讓薑昀祺靠上一側牆壁,低頭慌慌忙忙去找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