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昀祺看上去很疲憊,眉間緊蹙,倚著牆,長腿一條微屈一條筆直。面色愈發白了,即使光線昏暗,漆黑眉睫依舊水落石出般分明。有幾個瞬間,薑昀祺神情變得異常冷清,近乎尖銳,像是完全置身在了別處,疏離冷漠從骨子裡滲出來。
博宇剛要拿出手機——
震動就在這時停了。
下一秒,博宇感覺有人靠近,步履沉穩,未及抬頭辨認,手還在薑昀祺外套口袋裡,只聽耳邊傳來一聲——
“昀祺?”
薑昀祺先一步比博宇抬起頭,眼前依舊沒什麽焦距,卻下意識開口:“裴哥?”
像是盲人第一時間察覺自己無比熟悉的人和事。
裴轍看了眼彎腰瞧他的博宇:“你好。”
博宇想起來這是誰,接著便覺得自己一手擱薑昀祺外套口袋的動作實在怪異,唰一下抽出、站直:“薑、薑大哥好——”
裴轍笑了聲。
薑昀祺在第二次聽到裴轍聲音的時候,開口就帶上了哭腔:“裴哥……我害怕……”
面對裴轍,薑昀祺尋求安全感的舉動純粹而直白,如同剛破殼渾身濕透的雛鳥,戰栗驚慌,一舉一動完全依憑本能。
裴轍立即發現了薑昀祺的不對勁,幾步上前伸手將人摟抱進懷,拍了拍薑昀祺後背,酒味更加濃鬱,裴轍擰眉,轉臉去看半傻了的博宇,語氣變得嚴肅:“昀祺喝了多少?”
博宇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置身高考考場,最後一分鍾忽然發現答題卡居然還剩幾個沒塗完,焦急萬分又不敢出丁點錯——
博宇咽了咽口水認真回答:“一杯多。只是其中一杯是白酒混著啤酒喝的……”
裴轍看著他,沒什麽表情,也沒有說話,看樣子是有其他話要問的。
博宇沒敢動,盡力做一個答題器。
只是未等裴轍再開口,找到巢穴的薑昀祺已經很熟練地爬上了裴轍,四肢緊緊纏著,扭頭埋進裴轍肩窩用力呼吸——好像此前都處於一種極度缺氧的狀態。
博宇完全傻了。
但博宇站得筆直,繃著一根弦去填答題卡,完全不敢出錯。
裴轍神情不是很好。薑昀祺這個狀態從來沒有過,裴轍都懷疑隊裡是不是有人欺負薑昀祺。
正要再向博宇了解下情況,呼吸漸漸放松的薑昀祺慢慢湊近裴轍耳邊,用小得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裴轍:“你怎麽不叫我寶寶?”
疑惑又委屈,細細聽,還有些難過。
第172章招架不住
問完,薑昀祺把臉轉到裴轍面前,臉上依舊沒什麽血色,籠罩在白色燈影下,像是要融為一體,唇色淺淡得近乎病態。
只是一雙藍眸奕奕灼灼,好像全身精力都灌注在了這裡,注視著裴轍,亮得驚人。
裴轍一手托住薑昀祺腰臀,另一手摸了摸薑昀祺臉,感受到過分冰涼的溫度,便沒拿開,嘴角微彎,望進薑昀祺眼裡,低聲哄:“寶寶。”
博宇仰頭望天,兩手攥身前,不敢動。
薑昀祺喝得太多,反應很慢,聞聲湊近裴轍,側耳貼近,抿嘴:“再叫一遍。”
裴轍笑:“寶寶。”說著親了親薑昀祺耳邊。
薑昀祺:“再叫一遍。”
“寶寶。”
……
好像一個信號。
近乎分裂的神經循聲找回原本的位置,安定溫和。
薑昀祺凝視裴轍,眼底很快潮濕,漆黑眼睫掀起又垂下,小聲追問:“那你怎麽不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