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轍吻了吻薑昀祺蒼白嘴唇,要離開的瞬間,薑昀祺很用力親了回去,兩手交纏更緊地摟住裴轍脖頸。
裴轍感受到薑昀祺裸露皮膚以及手心的溫度,皺了下眉。
五月中旬,薑昀祺體溫低得實在不正常。
裴轍輕輕拍著薑昀祺後背,眉間思忖。
薑昀祺吻得很亂,沒什麽章法,一心一意向裴轍索取安全與依賴。唇瓣漸漸被捂熱,呼吸一點點舒緩下來。同樣冰冰涼的鼻尖蹭過裴轍下頜,薑昀祺閉眼去親裴轍頸側、喉結。
裴轍護著他小幅度動,垂眸仔細審視薑昀祺面色,伸指抹去薑昀祺鼻尖冷汗。
薑昀祺又小聲咕噥,裴轍沒聽清,嘴唇貼近薑昀祺耳廓,哄他“寶寶”。
盡職盡責做答題器的博宇站在幾步開外放空,過了會,低頭十分認真地研究起地毯厚度與腳印深淺之間可能的函數關系。
片刻,薑昀祺不亂動了,趴在裴轍肩頭,眼睛要閉不閉,被安撫地快要睡著。
裴轍重新看向筆直立著表情神遊的博宇,說:“我不姓薑。”
博宇快速抬頭,和裴轍對視的時候反應過來:“哦,好好好……”
裴轍繼續微笑:“麻煩你了。”
話音落下好幾秒,博宇才察覺眼前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句都不停留在字面意思。
言辭簡略,沒有一句廢話,意味深長,點到即止。換句話說,很考驗對方的應對能力。
不過,一般人應該很難和他說上話。
裴轍看著博宇,神色如常,一手輕撫薑昀祺脊背。
好不容易,博宇總算回神,當即為自己的遲鈍炸出一頭冷汗,忙道:“那我先回去了!”轉身飛快跑走。
薑昀祺被裴轍穩穩抱進房間,躺上床沒一秒,就昏睡了過去。
裴轍扭開床頭小燈,光線不是很亮,柔和朦朧。
頃刻陷入睡夢的薑昀祺側臉不再蒼白如雪,此刻微微泛紅,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鼻尖很快潮濕。濃密纖長的眼睫貼著眼下,看上去安靜乖巧,眼角幾根弧度格外彎翹,在細膩白皙的眼尾皮膚落下極細的烏影。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卻一點不安分,偶爾轉動,眉尖跟著蹙起又松開。
裴轍觀察了會,拇指去揉薑昀祺眉心。
抬手的陰影落在薑昀祺眼皮上的時候,裴轍手腕立時就被準確握住,力道不小。
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裴轍看著,心底驀地一沉。
薑昀祺面色有片刻的痛苦,握著裴轍手腕的手指指尖用力得發白。
裴轍叫他:“昀祺?”
薑昀祺沒應。
血色再度從面頰褪去,一乾二淨。
很快,額頭密集的汗珠混成汗水淌下,鬢邊積蓄起越來越多的透明汗液,睫毛被沾濕,薑昀祺整個人像隻小困獸,在一場殊死搏鬥中筋疲力盡,動彈不得。
裴轍傾身將人豎抱起,讓薑昀祺坐在自己身上,沒被握住的手輕撫薑昀祺背心,T恤早就汗透,黏在薑昀祺瘦削肩背。
姿勢的變換似乎打斷了什麽,幾秒後,被豎起來的薑昀祺急急喘出一聲,像是溺水的人乍然獲得一口空氣,氣體劇烈倒灌,薑昀祺猛地咳嗽起來。
裴轍注視眉間猝然松開的薑昀祺,稍稍放心。
逃出夢魘的薑昀祺咳了好一會,緊貼的脆弱胸腔共鳴震顫,裴轍感受著,輕拍薑昀祺背,沒說什麽。
好一會不咳了,薑昀祺也清醒了。
疲憊混合酒意,力氣全在那幾分鍾夢魘裡消耗殆盡,薑昀祺說話力氣都沒有。
裴轍抱著薑昀祺,薑昀祺靠在裴轍懷裡,很長時間,房間安靜得空曠。
如同置身千尋深海,在這裡,所有的驚濤駭浪被毫無保留的接納與安撫,風暴沉入無垠海床,刹那被無聲無息的黑暗、勢不可擋的寧靜包裹、吞噬、直至化為齏粉。
最溫柔,也最凶悍。
思緒漸漸清明,首先跳進腦海的就是裴轍的意外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