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像是在觀察什麽。
生物課上要觀察培養皿內的細胞,區分細胞壁和細胞膜。大概和這個差不多。
電梯每一層都要停。
薑昀祺站在最後面,望著紅紅的數字跳來跳去。
不過遊況眼裡傳遞的東西和裴玥更接近。
是警惕。
薑昀祺第一次認識裴玥的時候,裴玥眼裡就是這種直白的警惕和防備。
搞得薑昀祺以為自己懷揣著什麽絕密武器。殺傷力一級。跟【絕地狙擊】裡的AKM差不多。
後來發現並沒有。
如果有的話,這個絕密武器大概就是他喜歡裴轍。
薑昀祺歎了口氣。裴轍不知道,裴玥也不知道。
——在這個狹窄憋悶的空間裡,他忽然萌生一種衝動,要不就告訴裴轍?
裴哥我喜歡你。裴哥我喜歡你。裴哥我喜歡你——幾秒轉念,薑昀祺果斷放棄。
說出來真的就是武器了。
這兩年,裴玥倒不怎麽警惕他了——改為一種一言難盡的擔憂。不像是擔憂薑昀祺身體,倒像是擔憂裴轍。
嚇得薑昀祺反覆觀察裴轍。
但裴轍作息規律,生活嚴謹,飲食健康,根本沒有值得擔心的地方。
唯一的地方大概就是……
五樓到了。
唯一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真的挺擔心裴轍不喜歡自己。
不喜歡自己怎麽辦?那就會有無數個小佳姐。
薑昀祺垂頭喪氣走出去,歎氣的樣子和電梯裡的老爺爺沒什麽差別。
昨晚刮了一夜的風,此刻腳下鋪了滿滿幾層落葉。青黃深紅,秋冬交際,溫度也接近零下。
出門的時候,宋姨說裡面再添件衣服。
這幾日氣溫降得厲害,風老往脖子裡鑽,凍得薑昀祺鎖骨慘白。
薑昀祺不願意穿,知道宋姨肯定會給他穿高領毛衣,薑昀祺覺得再柔軟的都扎脖子,包裹著怎麽都不舒服,就說圍圍巾也是一樣的。
裴轍不怎麽圍圍巾,衣櫃裡的圍巾全在薑昀祺那。
也不知道他怎麽順走的。估計宋姨是幫凶。
這回宋姨沒那麽好說話,天越來越冷,總要添衣。
“圍巾戴了脫、脫了戴,哪有毛衣保暖?”說著就把毛衣交給裴轍:“裴先生您看著辦吧。新鮮又好的排骨得早點去買才買得到。”
此後幾十分鍾,薑昀祺看自己的眼神跟受驚小鹿似的,還刻意保持距離,但沒用,出門前一秒被逮住。
裴轍第一次發現原來稍微高一點領子的毛衣穿起來這麽麻煩。
薑昀祺呼吸不好,再晚幾秒,他都懷疑薑昀祺會被自己罩上去的毛衣憋死。
好不容易探出頭來,眼睛都紅了,頭髮亂七八糟。
裴轍重新去衛生間拿了梳子來給他梳。
薑昀祺一雙水藍眼睛跟著裴轍,模樣專注又有些可憐,如果下一秒鬧脾氣哭出來,裴轍都不會意外。
但薑昀祺沒有,仰頭看著自己,伸手扯開領子,怎麽都不舒服。脖頸細白,呼吸有點急,青色血管纖細又脆弱。
裴轍給他緩緩順毛,一邊仔細觀察薑昀祺呼吸狀況,皺眉低問:“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