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十重天的神君祭浮生,孤身下了無間。嘿,這美人計一使就成,登時那無間之主對他言聽計從,鍾愛無加。夜夜笙簫不斷,軟被裡翻紅浪……”
“如何知道這身邊人,其實是九天之上的眾仙之首呢?”
人間的楚樓妓館裡,正人來人往,熱鬧繁華。
評彈的說書人坐在台上,唾沫四射地講著。
旁側是一顧傾城,再顧傾國的秦淮姑娘們,抱著琵琶,垂首低低地彈唱。
穿紅塗綠的老鴇,正站在門口拉攬客人,人進人出,熙熙攘攘。
時不時,還能聽見哪位姑娘一聲嬌笑,與人調著情。
——這是整個星野之都最醉生夢死的煙柳巷子,赴雲樓。
“要說那無夢神君,也是仙姿絕豔,姿容冷清。據聞,有‘蓮魚駐目之色’呢!”
——蓮魚駐目之色。
按理,往常講到這裡時,總免不了一兩聲唏噓嗟歎,好奇是個怎麽樣的“蓮魚駐目之色”。可今日,堂內卻吵吵嚷嚷,根本無人在專心聽書。
“朱公子,往裡請呀,您的雅間已經備好了,南詞姑娘也等著您呢!”
“哎喲,趙大人,許久不見了,妾身可想您得緊!……”
……
“嘿,王先生,您的書說完沒有,這台子可要空出來啦!”
只有一名打雜的小仆跑到台下,仰頭看著台上人,催促道:“快些,情姨吩咐過了,此事耽誤不得!”
正講至要緊處,卻無人捧場的說書人一頓,頗有些尷尬。
但他也無法推脫下去,隻得匆匆一鞠躬,道:“今日的《瀆神記》便說到這裡了,感謝老爺公子們捧場!”
而後,彈著琴的姑娘們也一橫指,紛紛收了音。
她們嫋娜地朝台下一福身,緩緩退下了。
在二樓,專為盛泱的紈絝公子們準備的雅閣內,正嘻嘻哈哈鬧作一團。
“止川怎麽還沒有來?”
這裡是整個盛泱最負盛名的赴雲樓雅閣。
能踏入此處的,皆是星野之都非富即貴的王孫公子。
若家中只是在朝廷中做一個小小的侍郎,在這裡都是要被笑話成叫花子的。
“他不會睡過了罷?”
一名尚書家的公子懷疑道:“這可真是不像他了,他不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麽?”
“三月初五,赴雲樓‘掐尖兒’的日子。”
又一人笑道:“赴雲樓的姑娘從來是整個星野之都最風情的,每年入一批新人。若想挑到又漂亮又是雛兒的相好,過了今日這村兒,可就沒了這店了。”
“止川從前可都是最積極的。”
尚書公子搖頭歎息:“稀奇,稀奇!”
這一群星野之都的公子哥兒,從來最無視禮法,不服管教。
今日,倒甘願齊齊等著一個人了。
百無聊賴地又一起磕了會兒瓜子,不知過了多久,才突聞樓下傳來陣騷亂。像有許多姑娘一下都圍了上去似的,變得熱鬧起來了。
連情娘都親自笑著上去招呼:
“……公子,您可來啦……”
眾紈絝一笑,都知道等的人到了。但還未來得及等他們站起來讓個座兒,下一刻,雅間的門就被推開——
一個相當俊朗的年輕人由情娘陪著進來,風風流流地朝雅間裡一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