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笑聲裡蘊藏著什麽別的意思,不用說出口,旁人就都明白了。
“長得冷冷清清的。”
起話的那個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還以為是什麽名門公子哥兒。但扒光了,還不知道怎麽媚男人呢。老子領了俸錢,五顆金株去赴雲樓能玩他一晚上……”
這群侍衛都是小門小戶出身,托了點關系,才好不容易在宮內某個一官半職。
他們多少都有點嫉恨銀止川的生來富足,家世顯赫。又恨他向來跋扈囂張——
不是恨他這樣不好,而是恨自己得不到。
明面上不敢得罪銀止川,就拿銀止川身邊的人撒氣尋個痛快。
西淮等候在宮門外,靜靜撐著傘。
小狸花貓蹲在他腳邊。
這些話若隱若現地飄進他耳朵裡——他和那群侍衛本也隔得不遠。
“你是從別人家逃出來的麽?”
西淮蹲下身,看著狸花小貓,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這隻小狸花的項頸上戴著一圈五彩的錦緞搓繩,斑斕無比,非常漂亮。
看得出它曾經有一段“錦衣玉食”的日子。
只可惜現在已經弄得泥點斑斑,滿身的毛發都打了結。
“如果失了家門的庇護。”
西淮歎了口氣,道:“不管是怎樣顯赫世族的出身,都要受人欺辱的。”
然而小狸花聽不懂,只是歪頭看著他。
“讓開讓開!——”
稍時,一輛馬車倏然從宮內出來,不知是哪個皇親國戚冒雨出行,侍衛們隻來得及撐戟拉開城門,四批駿馬就飛馳而出。
西淮一怔,抱著狸花小貓,來不及躲避,就背過身,將小貓護到懷裡——
馬蹄踏起四濺的泥水,就這麽一下子盡數染到了他的素白薄衣上。
西淮再轉過身來時,側頰上也染了些許。
“哈哈,倒真是個美人胚子。”
宮門那頭的守衛起哄大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評頭論足道:“臉上濺了泥水也我見猶憐,可真是天生當婊子的料……!”
西淮默不作聲,小狸花在他懷裡齜了齜嘴。西淮卻輕撫了撫它的頭,低聲道:
“倒也不必生氣。”
“獵人從不會被微小的田鼠激怒,是麽?”
他輕聲道:“我們只需記住這怒氣,但不必現在就為它跳腳。”
西淮的目光往宮門投去,朱紅的高大鐵門還未閉合的縫隙裡,他看著那遙遠的,高高在上的殿宇。
總有一天。
他在心裡沉默且無聲想:總有一天,他會叫這驚華宮內最高貴不可觸及的殿宇傾覆,一一為他倒塌。
……
從驚華宮回去之後,西淮與銀止川好幾天都未再碰面。
他本就是個隨心恣意的主兒,銀府又大,要碰上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一日,天陰沉沉的,西淮在院園裡亂走,看見遠處的一個屋簷上有一人喝酒。
“……銀止川?”
西淮走近了些,不確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