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沒有關系。”
楚淵說。他偏回頭——
卻就在下一秒,那碗擱在他身前小案上的雄黃酒驟然往他面上潑去——!
楚淵猝不及防,下意識被刺激性的烈酒進到了眼睛和口中,刺激得猛烈咳嗽起來。
“你!——”
言晉又驚又怒,冷然的臉上登時浮起一股戾氣,聽到楚淵的咳嗽聲後,又慌慌張俯身去看楚淵的情況。
楚淵的臉上滿是酒水,眼窩和面頰不住有酒滴滑下來,眼睫上停著的水珠隨著悶咳不住輕顫。
“我吹吹,師父,我給您吹吹。”
言晉焦急道,他著急去碰楚淵的臉,周圍的弟子面面相覷——
楚淵曾是觀星神侍,除了先帝任何人不得近身,即便後來已經破身,也是除了言晉其他人不得輕易靠近。
言晉用衣袖擦去楚淵臉上的酒水,又仔細地用手帕沾了清水給他洗眼睛,直到楚淵的咳嗽平息了,他才直起身來。
欽天監的人仍在旁側看著,仿佛在無關痛癢地欣賞楚淵狼狽的模樣。
從前懷著仇恨,總是暗罵觀星閣的神侍們狐媚惑主,但而今真的靠楚淵極近,也除去了那些礙人的珠簾之後,他們才驀然發現,不得不承認,倘若自己是君主,或許也會難以克制地動心……!
白袍人清冷溫和,鬢角烏發上滿是酒水,分明是狼狽不堪的樣子,卻讓人在看到他微微喘息時心中忍不住地一動。
他眉心的殷紅十字印暗示了曾經的尊貴,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尊貴啊……甚至踩到他影子的人,都會被砍去雙足!
但是這樣的人,卻讓人破壞了他的完整,將一個神明從天壇拉入塵間!
“楚淵閣主。”
欽天監太史笑微微道:“您還好麽?”
楚淵輕笑了聲,抬起眼,平平朝上看去,太史站在他面前,楚淵坐在小案後。
“真是敗落啊。”
他喃喃說:“堂堂欽天監,竟要靠這樣的手段來排除異己。你們現今還有能生得出掌心焰的人麽?”
太史臉色一變,不愉道:“與你無關。”
“——來人,符咒清液!”
第二碗兌了飛灰的涼水朝楚淵面上灑去,但是這一次楚淵有準備得多,眼睛與唇都閉上了,面頰在符液潑來時微微側過,閃開了一些。“已經夠了!”
眼見他們得寸進尺,要將第三碗混了各類牲畜的頸血也潑到楚淵臉上,言晉終於忍不住,一腳踢在那術士手捧的瓷壇底上,將那瓷壇“嘩啦”一聲踢得粉碎——!
“說什麽驅除妖邪,要真有妖邪,憑你們一個結界都破不了的本事驅除得了麽!?”
他罵道:“恐怕陣前會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吧?”
“話不能這麽說……”
太史道:“你是何人,有什麽身份能——”
“他沒有身份將你們打出去,我總可以將你們名正言順打出去罷?”
正兩相對峙間,宮殿外傳來一聲調笑不羈的聲音。
銀止川抱臂,懶洋洋從宮門外一路走進來。
他沿途左右側目看著周圍被鬧得一團糟的景象,簡直直皺眉頭。
“你們是收了朱世豐多少錢?”
他嘖聲道:“鬧成這個樣子,是決心把命搭進去也心甘情願了罷?”
“……”
欽天監術士們互相看著彼此,太史道:“我們此番前來,是有陛下旨……”
“手諭呢,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