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緩緩收回目光,仰首看了看整個庭院上方的無形結界,笑了一下,問道:
“你做的?”
言晉低啞地“嗯”了聲。
“很好。”
楚淵讚許地點點頭,而後走回房內,道:“放他們進來罷。”
欽天監的官員們如豬牛入圈,劫匪洗劫一般將求瑕台翻了個底兒朝天。
楚淵坐在房內,獨自喝著一盞平塵茶,仿佛對屋外的鬧搶喧嘩充耳不聞。
言晉一聲不吭站在他身邊,臉色微青,少年的眼底閃爍著冷漠又狠戾的目光。
“小崽子還不服氣是罷?”
一個路過的欽天監術士瞧見他,笑了笑,將手中的符咒往言晉額頭上拍去:“來歷不明的下賤崽子……”
這舉動帶有某種明確的羞辱意味,術士的手還未碰到言晉,在途中就被言晉捏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堅固如鐵水澆築,“哢嚓”一聲,那術士的面容登時扭曲了,言晉像扔開什麽髒東西,冷冷道:“廢物。”
術士臉色一變,楚淵靜坐在桌邊,淡聲道:“這是我徒兒,不是來歷不明的小崽子。”
“他方才一個人,打敗了你們所有人。”
術士臉色極臭,正所謂哪壺不開提哪壺。正當此時,欽天監的太史含笑負手,慢悠悠走了進來。
“楚淵少閣主。”
他略微頷首,見禮卻毫無敬意,像打量自家房子一樣四面打量著楚淵的臥室:“少閣主平日裡就休息在這樣的屋子裡啊……唉,還真是同陛下一樣,節儉的很。”
楚淵漠然地看著他:“太史大人有何要事,不如直言。”
“也沒有什麽。”
太史微笑道:“只是神女河石像裂沉一事,我等奉命查辦。根據神佛啟示,恐有妖邪入了求瑕台,楚淵公子得罪了,在下恐怕需要在您身上驅一驅邪。”
他眼神朝旁側示意,那裡有三個捧著瓷壇的術士。
壇中分別是雄黃烈酒,兌了符咒飛灰的冷水,和發出一股刺鼻氣味的黑血。
言晉臉色驟變,驅邪?這是能對觀星閣堂堂少閣主說的話麽!?
況且驅邪是何方法,他們心中都再清楚不過,那樣惡意作踐人的方法,怎麽可能用在楚淵身上?
言晉手指指骨微微發青,正想將這異想天開的蠢豬直接丟出去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楚淵面容蒼白,神情中仍帶有久病後的倦容。
在瓷白皮膚的襯托下,他眉心凌亂的紅色十字標志愈顯得突出。
白衣人點點頭,說:“可以。”
觀星閣在君王心中的地位,從來更優於欽天監。
像而今即將發生的事,恐怕在盛泱歷史上都極為罕見。
觀星閣的弟子們臉色發青站在周遭,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圈,楚淵仍坐在他慣常休息的軟塌邊。
在他面前,欽天監的人正緩緩將瓷壇裡的液體都分別倒進白瓷碗中。
楚淵懶洋洋地等著,言晉一瞬不瞬地盯著這群人,牙齒都快要咬碎。
“師父……”
他幾近祈求地說:“讓我把他們都趕出去。”
楚淵一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下,說道:“你相信我是附身的邪祟麽?”
“當然不是!”
言晉說:“這……這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