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還顧忌得上什麽。
他似乎預感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怕自己來不及阻止。
在慕子翎走出那一步之前,他豁出命也要將他攔下來。
慕子翎站在樓台上,遠遠地望著秦繹。
許久未見,他變得蒼老了許多。看上去好像有二十七八了。
大抵是奔波千裡的緣故,面頰上有難以掩飾的風霜和困頓,衣衫微皺,眼睛裡滿是血絲。
但放在人群裡,依然打眼得很,一看就不同於凡人,有種王孫貴族的氣質。
他始終和當初救慕子翎的那個少年很像,有著當初十五歲時的影子。
他那麽光彩奪目,矜貴非凡,和慕子翎見過的每一個雲燕王族少年都不一樣。
借著這麽一副好皮囊,將慕子翎誘入深淵。
慕子翎靜靜注視了他半晌,此時接近傍晚。
夕陽的余暉已經要散盡了。
天空變得朦朦朧朧,有一點藍,但是又還未完全入夜。
將暗不暗的,天邊掛著一輪彎彎的新月。
秦繹沿來路找了半條街,在某一個瞬間,他卻猶如心電感應般,驟然抬起了頭,往城內最高的一處酒樓望去——
那裡的二樓,站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一直在靜靜地注視著他。
……慕子翎!!
那一刻,秦繹心中無聲地說出。
他幾乎可以確認,那就是慕子翎。
白袍人站在二樓的樓閣上,見秦繹注意到他了,卻不僅沒有躲,反而唇角還勾起一個笑。
他對秦繹招了招手——
似乎在無聲地說。
秦繹,且來。
且來。
將我們錯誤開始的一切,都親自終結。
秦繹腦內“哐啷”一響,發了瘋似的狂奔而去。
慕子翎一笑,退出樓閣,入室了。
他們將在一切開始的地方結束。
慕子翎想。
掩在珠簾後的小花娘仍在唱,明月夜,月如鉤。
繁麗香甜的脂粉氣裡——
公子白衣下西樓。
此時正值傍晚,無數勞作的人們要歸家,是一天中江州最熱鬧的時候。
秦繹竭力撥開面前的人流,朝慕子翎所在的那個方向趕去。
但是等他趕到了,二樓已經空無一人。
“慕子翎——”
“慕子翎……!!”
“鳳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