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升道:“更何況,我們鎮國公府的銀少將軍,何時在乎過八十顆金株?”
“不在乎。”
銀止川坐在廳堂上,說著將手邊茶碗往案上一擱,似笑非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不在乎金株,你們特地來我這兒跑一趟,是為了什麽?”
話說到此,堂中的紈絝們都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銀哥兒就是銀哥兒,猜得真他媽準!”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群向來浪慣了紈絝,這麽急匆匆地來找他,必定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求助。
銀止川似笑非笑的,向來也算仗義,看著這群除了紅顏招袖就是長街縱馬的損友,直白道:
“說吧。有什麽事。”
廳堂中沉默了片刻,而後其中一人兀地站起來,漲紅了臉,憤憤道:“朱、朱世豐那小子,他他強搶民女!”
朱世豐,對,想來也大抵如此了。
這群向來在星野之都橫著走都未有城內軍兵敢攔的膏粱紈絝,能遇到有什麽銀止川才能幫忙解決的問題,只有可能是對方也是個棘手人物了。
不過強搶民女是不太可能的,只有可能被搶的那個姑娘也是這位紈絝的心上人。
否則也不會令這群公子哥兒這麽興師動眾地來找他。
朱世豐這廝也實屬缺德,銀止川想,他從未見人把一項愛好貫徹得如此長久過——
愛嫖和重色。
“這這這個姑娘,銀哥兒你也是認得的。”
銀止川長久地不說話,隻微微思慮。朋友們以為他是在猶豫,慌忙補充道:
“銀哥兒!照月姑娘,你還記得照月姑娘嗎?”
“……”多少年前的縹緲記憶,在刹那間突然反溯,無數音容笑貌,再次回到眼前。
——老七,今晚一起出去玩不?
——秋水閣的照月姑娘,今夜登台唱曲兒。
——老七啊……你說我要是跟爹講,我心愛照月姑娘,想娶她,爹要怎麽才能答應呢?
照月。
這個名字,在銀止川還不太明白為什麽每次秋水閣演《斷橋緣》,四哥就參加不了校場演習的年紀,就已經聽人在耳邊提起過無數遍了。
那是重重珠簾後,細眉細眼清麗婉轉的小花娘。
是多少個月色下,柳枝中,他四哥踩著他和六哥的肩膀,暗樂著躲過巡邏搜查,悄悄溜出去的半宿夜色。
……是他四哥臨上戰場時,都忘不掉要收信箋的心上人。
第70章客青衫17(新增3000字)
同樣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驚華宮內,求瑕台。
偌大的宮殿靜悄悄的,沒見到幾個仆從的身影。只有一副慢了半拍的竹漏刻,過一時半晌,就落下一滴緩緩輕輕的水聲。
庭院內栽著一顆高大的碧蘿樹,風一走過,就是“嘩啦啦”的輕響。
一名少年人坐在樹下,臉上帶著一塊銀面具,遮住了他四分之一的面頰。
他正在一副棋盤前苦坐,對面空無一人,只是自己與自己對弈。
“師父。”
看了半晌,著實無從下手,少年人隻得轉過身去,朝簷下的雪衣人求助:“……徒兒無用,實在不知如何解開這盤殘局。”
簷下寂靜,但每一個簷角上都系了風鈴。
平日裡總是緊緊關合著的紙門此時開了一半,一名衣衫雪白的年輕人半倚半靠,抱袖坐在那裡,目光靜靜的,不知看著庭院中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