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昆道:“我隻知寫出這等詩作之人,必定早已中第,不至於屢次名落孫山。”
莫必歡的臉已然綠了。
宴席上的其余文官都已不太敢說話——
這兩個人他們一個也惹不起。
一個是禦史台長史,一個是世族林家的嫡公子。如此吵起來,惹得其中任何一方不高興,他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銀止川放下酒杯,抱臂看戲起來。
“你說他們吵起來,”他甚至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似的,問道:“林昆以詩作罵,莫必歡那老東西聽不聽得懂?”
西淮坐在他身旁,卻目光微冷。
他神色中有些異樣,一雙漆黑琉璃般的眼珠一直望著場上,好似現今已經吵起來了的局勢並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還在等待著什麽。
“陛下……”
他張了張口——
“陛下駕到!!——”
就在此時,林昆與莫必歡之間的氣氛已經降至冰點的時候,一陣禮樂聲倏然響起——
新帝入宴了。
沉重整齊的禁軍步伐向兩邊開道,百匆匆忙忙忙退開,俯首行禮——
一個高冠博帶的年輕君王由侍從跟隨者邁進來,他著明黃衣袍,面如冠玉,眉眼含笑。
看上去尊貴而溫和。
一時間,夾道邊的眾臣都紛紛站起,拜首行禮,高呼:
“吾王萬安,盛泱國祚無疆!”
新帝微微彎眼,很平易近人的模樣,道了聲“平身”。
示意他們不必多禮,各自隨意就好。
“我方才聽莫大人與林愛卿正在說論什麽。”
新帝微微笑道:“不是是為何事?”
莫必歡正愁無處申冤,當即抹了鼻子眼淚,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通。
“陛下,您可得為小兒做主啊!”
莫必歡蜷著肥胖的身子,坐在地上,哭道:“他從前是頑劣了些,但近來已知道用功了。未想好不容易有些成績,卻受林大人這樣汙蔑……”
新帝將目光朝林昆放過去,林昆微微偏過臉,一片冷淡。
“將莫公子所作的詩篇呈上來。”
新帝道:“朕先看一看。”
“哎,哎!”
莫必歡大喜,趕忙催促著身後的仆從:“快拿去呈給陛下……陛下明目如鏡,一看便知是不是犬子所作,還犬子一個公道……犬子作此詩文,不為名利。只要能得陛下一句讚賞,就已是修不來的福氣……”
——他還是想推薦自己的兒子進翰林院。
薄薄的紙張,落在新帝手裡。
他從上而下粗略掃過,莫必歡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同時,西淮也靜靜地等待著。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新帝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許久後,他放下紙張,朝莫必歡兒子望過去,分不出喜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