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站出來認領最佳詩作的人,正是莫必歡爛泥也扶不上牆的草包兒子,莫辰庭。
他一貫以學問奇差揚名天下,怎麽可能寫得出這樣的詩作?
——那除非是腦袋瓜子被人開了瓢,直接灌了墨進去。
席上一片沉默,但也隻短暫地安靜了一晌。隨即,更多的是莫必歡的黨羽,反應過來了,互相捧場地叫好。
給莫必歡的草包兒子一通亂吹。
“笑話。”
銀止川拈著酒杯,冷笑道:“這等詩作,要是莫辰庭能寫出來,他老子也不至於到處去抄別人的詞。讓他自己兒子給他當槍手不就行了?”
“但是如果不是他所作。”
西淮慢慢道:“為什麽這首詩沒有人出來認領?”
“那必然是他用權勢強壓人。”
銀止川道:“誰寫得最好,就必將詩作讓給他——!”
西淮不回答,但是他唇角略微帶著笑,將銀止川倒在桌案上的酒一杯飲盡了,輕輕說道:
“噢,是嗎?”
然而,在場上的文官之中,顯然也有與銀止川想得一樣的人。
只聽在在這滿堂的奉承諂媚之言中,有一聲微微的冷笑,道:
“街頭巷尾的偷兒,扒人錢財,不過竊取三錢五金;詩會場上的賊人,竊人詞作,卻是竊的無價之才。”
“那是誰?”
宴席上倏然都安靜了下來,眾人均轉目望過去,西淮也循聲偏頭,問銀止川。
“林昆。”
銀止川眯了眯眼:“去年剛進禦史台,與莫必歡不太對付的一個新人。”
“他……”
西淮略微停頓,注意到這名年輕人的席位排列並不靠前:“他敢這樣和禦史台長史說話?”
“他自然敢。”
銀止川卻彎唇,神情有種說不出的嘲諷之意:“你以為他是誰?——他是世代為儲君太傅的林家嫡世子!”
盛泱林家,這說出去,大抵在星野之都的書生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若說銀止川的出身,鎮國公府,是世代為將帥,為武官者的最高點,那麽林府則是另一個高峰了——它是盛泱每一個讀書人心之所向之處。
“林昆入朝之後,因為不與任何黨派結營,才被排擠坐到末席。”
銀止川道:“並非他官位不高。否則,依他那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得罪了那樣多的人,早就收拾東西滾蛋了,朝中那些異黨也不至於被他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
此時,林昆眸子冰冷,坐在末席,依然恍若一根不肯被折斷的刺般扎在文臣列位中。
“你……”
莫必歡壓低了聲:“林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林昆抬眸,淡淡一笑,道:“隨口一言,莫大人不必當真。”
“你這是在諷詩作不是我兒所作!”
“這詩是不是莫公子所作,想必在座所有人心中都有答案。”
“你……!”
莫必歡道:“那你倒說說,這詩是什麽人寫的?”
“我不知道是什麽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