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子未能酬寵辱,灰心耿耿可有期。
八子未能酬寵辱,灰心耿耿可有……!!
坐滿文官的列席上,原本百無聊賴的眾人均是一頓,打著哈欠的朝臣也定住了,場上猛然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才聽一人喃喃道:“這詩……這詩好啊……”
“這詩好啊……!”
他緩緩鼓起掌來,而後,席作上眾人才仿若大夢初醒一般,爆發出一陣掌聲。
“能在望亭宴上作出這樣詩作的人,不一般。”
連銀止川聽了,也略微眯起眼,他將指尖的紙蛙輕輕一按,令紙蛙躍了出去,道:“想不到現今朝野上下,還有這樣有才有勇的人。”
西淮淡淡倒了盞酒,笑道:“也不過平凡之作,當不起少將軍如此謬讚。”
“這不是謬讚。”
然而銀止川卻正色道:“想不到今日的朝堂之上還有作得出這樣詩作的人。”
他一向是吊兒郎當,紈絝不羈的人,幾乎沒有這樣正經地誇過人。
“你不知道。”
銀止川道:“這首詩如果放在別處,尚只有氣蘊開闊,文筆絕佳的優點。但在今日這樣的望亭宴上,就絕不止如此了……!”
——盛泱在建國之初,曾有八個世家大族。
他們立下汗馬功勞,從盛泱先祖那裡得到豐厚的封賞。
但是到了新帝沉宴這一代,世家勢力囂張,君王與世家歷來不和。
這樣一首詞,稱八個世家大族為“八子未能酬寵辱,灰心耿耿可有期”。既巧妙表達了忠心,行至天涯海角也不忘君恩,渴求報答;又坦誠訴說了對君王不信任自己的傷心。在這樣為增進君臣關系而舉辦的望亭宴上提出,實在是顯得文思巧妙,又勇氣可見。
登時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味。
眾人議論紛紛,銀止川道:
“不知道是哪個文臣作出的。往後從他家府前路過時,可以上去打個招呼。”
他吊兒郎當地屈起隻膝,手擱在膝蓋上。真是一副十成十的混世魔王模樣。
說是去“打個招呼”,但是想來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被他“打招呼”。
場上竊竊私語了一陣兒,然而奇異的是,過去了許久,這篇獲得一致好評的詩作,竟依然孤零零地懸在那裡,無人來認領。
“難不成是因為我們這場詩會並未設置彩頭。”
有人疑惑道:“才令拿了魁首之人,不屑於站出來承認?”
“也有可能是怕得罪莫氏父子,不敢承認。”
銀止川聽著場上眾多猜疑之聲,不知想到什麽,倏然偏頭,朝身側的西淮望過去,問道:
“你寫了什麽?……這首詩不會是你作的罷?”
西淮正靜靜看著宴席,不知道在等待什麽。見銀止川突然轉向自己,頓了頓,道:
“不是。”
銀止川有些狐疑,但是待他再望向場上時,竟已有一人站出來道:
“既然如此,在下不得不承認了——”
“這首潦草之作,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所寫……!”
眾人目光朝那出聲處望過去,只見莫必歡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上站起身,做出一副靦腆之態,拱手笑道:
“承讓,承讓。”
“……”
銀止川道:“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