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近亥時,和李空青約定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
但是現在門外還依然靜靜的,沒有一絲將有人到訪的模樣。
那名年輕的小藥商,大概也無法找到能夠救助西淮的方法吧?
但是沒有關系。
銀止川想,千百年的藥書都無法救活的人,他可以來救。
他又吻了吻西淮的唇,俯身的時候,青年能夠很清楚地瞧見西淮面孔上每一處細微的絨毛——
他真的還是個少年啊,連面孔上的絨毛都尚未褪進,這是小孩子的象征。
盡管平日裡總是一副那麽清冷寡淡的樣子,眉端也微微蹙著,但確實是故意裝出來的少年老成而已。
銀止川深吸了一口氣:等你醒來,就會明白了。
我深愛你,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你,這並不是什麽甜言蜜語,而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敘述。
銀止川並非第一次以身犯險做什麽事。可頭一次,他如此心甘情願。
甚至求之不得。
青年最後凝視了西淮發黑潰爛的傷口一眼,緩緩俯下了身去。
……
兩個時辰前。
明珠大道,李府。
“哎,空青,空青,你怎麽啦?”
世代行藥商的李老太爺敲著么子的房門,焦急地問著。
鮮少來家中拜訪的李斯年則站在老爺子身側,沉默地看著。
他是本家最得意的青年才俊,往常來哪個分家一趟,都是叫分家蓬蓽生輝,榮耀至極的。
然而這一次李空青卻進門後眼眶通紅,沒有同任何人打招呼,一聲不吭地就回了房。
將從前高不可攀的本家堂兄和父親一起關在了外面。
稍時,屋內還傳來器物摔砸,和悶悶的啜泣聲。
“這……”
李老爺子不明所以,又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是好地望向李斯年。
“沒事。”
李斯年卻朝他比了個手勢,示意沒有關系。
“空青,有什麽事告訴爹親。”
李老爺說道:“今天家裡有貴客來,你莫要不懂事。”
然而他這麽說著,平常一貫知禮懂事的么兒也沒有回應,只聽見房內嗚嗚的哽咽聲。
“您先下去休息吧。”
李斯年說:“我在這裡等著就好。”
“哎……”
李老爺猶豫地看著房門。
除了覺得這樣對李斯年有些失禮之外,老人眼神中更多的,其實是對李空青的深深擔憂。
李斯年也沒有想到“公子隱”這三個字,會對李空青造成這樣大的打擊。
一盞茶的功夫之前,他告訴了李空青公子隱的事。
原本認出“養骨草”的時候,李斯年就想同李空青說話,但是礙於銀止川在場,不便提起,才一直等到了離開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