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異樣地安靜了數秒。
銀止川欲問什麽樣的理由,才會叫一個家族這樣殘忍地對待一個家族——
好歹有什麽原因罷。
就像豢養豬羊,豢養的目的也是為了屠殺,但其中的原因就是為了填腹。
但顯然王為良家中並不缺吃的,也沒有得什麽怪病,要食人肉去治愈。
那麼,花辭樹一族,有什麽異樣的用途,值得王為良這樣一代一代地蓄養下去?
“你確定是王府?”
思忖了片刻後,銀止川還是覺得這個結論中有漏洞:“如果說,只是普通的奴隸而已,那麽蓄養也就罷了。但是如果是屠殺式地蓄奴,不可能不驚動朝廷,還做得如此天衣無縫。”
“當你以為狼來偷走羊的時候,沒有驚動獵犬。”
姬無恨說:“實際上有可能是狼與獵犬的合謀而已。”
銀止川微微一震,抬起眼來:“你是說沉宴……”
姬無恨歎了口氣。
“止川,我還有別的線索,只是尚未理清,待有一定依據了,再來同你說。”
銀止川蹙起了眉頭,但他還正欲再問下去,門上卻響起了“篤篤”聲。
暗室內的兩人一頓,銀止川與姬無恨彼此對視了一眼,而後銀止川問:
“怎麽了?”
是老管家的聲音:“七公子,到用飯的時辰了。西淮公子在等著您。”
“哦。”
銀止川與姬無恨同時籲了一口氣,姬無恨站起身,握起桌案上的斑駁古劍。
銀止川問他:“怎麽,不留下來用個飯再走麽?”
姬無恨搖搖頭:“我不能在星野之都停留太久。”
畢竟他那個弟弟是和他一樣敏感的情報販子,留的時間久了,即便是他,恐怕也會被找上門來。
“好罷。”
銀止川歎了口氣:“那我也不留你了。”
他先打開門,朝外走出去。而後姬無恨跟在身後,隻那麽輕輕一晃,人就已經消失不見,離開到了房梁上。
他看著銀止川擺出那種一貫的吊兒郎當的笑,甚至還搖著輕扇,朝偏院的門口走過去。
那裡有一個白袍的少年在等著他,眉目清秀,身形好像十分孱弱似的,隻那麽淡淡地站著,就能叫人看出來銀止川對他有多麽神魂顛倒。
姬無恨欲離開,但是就在他即將轉身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又好像聞到了那股若有如無的馥鬱香味——
這是他曾經跟隨上京刺客,聞到過數次的。後來來星野之都,也在鎮國公府外不遠處的地方撿到了一張帶有這個香味的巾帕。
姬無恨跟著空氣中的味道慢慢朝西淮望過去,看著那人。
緩緩地,他蹙起了眉頭。
……
“禮祭大典上有什麽事麽?”
與銀止川並肩走著,西淮隨口問道。
這裡是很偏僻的一條巷道,是鎮國公府中最少有人跡的一個地方了。
銀止川和西淮早上分別,到現在沒見,已快有五六個時辰。他捏著西淮下頜,左右看了看,笑說:“我看看,怎麽好像瘦了似的?”
西淮輕輕掙開他,斥了一聲:
“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