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
管家卻欲言又止,吞吐說:“……姬那位少俠回來了。”
銀止川一頓,登時說:“帶我去看他。”
姬無恨由於身份原因,每次和銀止川見面都在隱晦避人的暗房。
實在是他那位弟弟找他找得太緊,而姬無恨又一點也不願意見人家,所以才弄得銀止川也跟著偷偷摸摸了起來。
“少俠,你這一去可真是杳無音信啊。”
一進門,銀止川就如此說。
他模樣含笑,似有調侃謔然之意,但是手上倒是提著好酒“桑梓歸”,一點沒忘記這人每回來都雷打不動的習慣。
“鐺——”,銀止川將酒壇擱到案上,笑嘻嘻說:
“我還當你被姬禍那小子逮到了,準備什麽時候去鏡樓門口替你收屍呢。”
姬無恨滿臉都是無奈之意:“止川。”
他們上次分離,還是銀止川在祠堂內醉酒,府裡來了刺客那回。
那時候銀止川還因為和西淮貼的太緊,某個部位過於身不由己而尷尬,而今他和西淮床單都不知道滾破幾次了。
但當時姬無恨說替他查府邸刺客一事,現今歸來,想必就一定是有了進展。
不過幾月分別,這位落拓的俠客卻比上次見面似乎又要滄桑了許多。
“怎麽樣?”
銀止川兩腿彼此交疊著,先分毫不見外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問道:“查出那刺客的底細了?”
姬無恨略微頷首,也不知道是感慨還是無奈,歎息了一聲,對銀止川說:“止川,我時常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
“對你感興趣的人分布之廣,還真可謂遍布整個中陸。”
銀止川哈哈大笑,說道:
“講來聽聽?”
查刺客這樁事,還需要從姬無恨離開銀府的那一刻起。
他起初以為,會來銀府刺探的,也許是和燕啟人有關。所以一路北上。但是走了許久,及至快進入燕啟王都的時候,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那群整天披著狼皮走來走去,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人,與盛泱人長相有很大的差異,如果曾經去過星野之都,沿路必然會留下痕跡。當姬無恨怎麽找也找不到的時候,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跑錯了方向。
於是這個四處浪跡的遊俠兒就乾脆停下來,找了一戶客棧住著,一邊複盤,一邊收集天南海北的消息。
十分巧合,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說了一件事,那就是隔壁鎮上的一戶鄉坤暴斃了。
還是被人砸碎頭顱而死。
“我想到了你背上的傷。”
姬無恨說:“那人頭顱被砸碎時,隻流了一地漿血,周遭家具擺設卻全好好的。這不符合常理,是麽?——要砸碎一個人的頭顱,起碼要用數公斤以上的重物,掄出去後還不一定能收的住力。周圍的地家具不可能不遭受破壞,這個刺客卻做到了。”
“唔。”
銀止川沉吟了一聲,確實也想到了那晚在一瞬間向他襲來,而後又眨眼消失不見的鏈錘。
“於是我就順著這個方向往下查。”
姬無恨道:“你猜我發現什麽?……他們是上京人!”
上京的刺客天下有名,別國的錢財流動主要靠種地和糧食作物;他們不同,他們卻是用鮮血和殺戮換薪酬。
據說,在上京有一半以上的男人是不耕作的,都靠遊走在中陸為人做刺客謀生。
“從前很少有人了解上京的刺客。”
姬無恨說:“只知道他們神秘,來自那個沙漠深處,出手又狠又毒,一旦被俘虜就即刻自盡,化成一攤血水。從不留下絲毫把柄。但是我這次跟了他們一路,竟然發現他們是有破綻的。”
暗室中,姬無恨壓低了聲,燭火在他收音的那一瞬間閃了一下,好似氣壓也無形地低沉了,銀止川眼皮也微微一跳。
靜默等待著姬無恨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