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被監侯的家中趕出來之後,隻過了兩年,女人就已經被那名監侯厭棄了。
從滄瀾來的流民不少,其中不乏姿麗殊眾者,更何況每次來還得面對這麽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屙屎屙尿的都拉在屋裡,屋子裡都一股異味,監侯大人看著就煩心。
他厭倦了女人,漸漸地也就不再來了。
女人卻拖拉著一個他的癡呆女兒,又沒有生活來路,只能做起了暗娼。
“他手下的司歷很喜歡來找我……”
女人垂目說:“大概是聽說我做過他的下堂妾。”
睡上級的女人真是所有下級小官的愛好,尤其是在上級那裡受了氣的時候。
那名官職比九品監侯還要小的司歷常常來找女人,每次來都是心情不佳。
但是無論他怎麽態度粗暴,女人總能拿到錢。這麽想著,也就忍了。
湊湊合合過了幾年,癡呆的女兒漸漸長大了,女人一直在省錢,盼望能治好她的病。
只是有一日,那名司歷再來的時候,他快活過了,懶洋洋地躺在床頭抽卷煙。
女人還在窗下給他洗襪子,突然朦朦朧朧地聽見他不知道什麽意味的說:“小棉也長大了啊。”
女人一怔,迅速從窗下站起來,卻見男人已經把手擱到了女兒的肩膀上:
“我看看……發育得怎麽樣?”
他手搭著癡童的衣物,眼看就要往下撥。
女人大叫一聲,登時踢翻了木盆衝進來,那男人卻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
“你已經老了!”
他說,“總歸是個不懂事的娃,癡都癡了,做什麽她也不知道嘛!……這就是主簿的女兒?噯……卻是靠老子的銀子養大的。”
男人哼唧著:“老子享受享受,也不為過罷?”
第99章客青衫49
女人大概就是在那一刻覺得,自己作過的這麽多下賤事,終於有一天,還是累及到了女兒身上。
她可以在泥地裡打滾,被人踩進最汙穢不堪的深淵裡,但是這是為了托舉起另一個人。
如果連這也做不到,世上的人事就是要將她們一起踏入深淵,永世萬劫不複,那麼她會瘋掉。
“後來呢?”
林昆忍不住輕聲問。
他是太清正質直的人,聽到這樣的事,唇立刻抿緊了,眉頭也緊緊蹙著,顯出一種非常緊繃冷鬱的神色。
“後來。”
女人低頭,局促地反覆摳著自己的指甲:“後來……我不知怎麽,將窗台上的花盆砸到了他頭上。
那之後發生的事女人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隻記得無數的拳腳砸到她身上,劈頭蓋臉的,但是這些她都習慣了。她不能讓這些東西也發生在她的寶貝身上。
她一次次拚了命地站起來,護著癡童,直到極致的慌不擇路下,她舉起了窗台上的一盆夜來香,砸到了司歷的頭上——
“他死了?”
西淮蹙眉問。
“沒有。”
農婦搖頭:“他見了血,就停手了……揍了我一通,拿著鞋走了。”
銀止川微微冷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但是那次之後,女人就得罪了這個欽天監的司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