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坐在竹藤編的秋千上,腳尖點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晃著。
一隻雪白的鴿子停在他的手腕,點頭啄著他掌心的米粒。
西淮微笑著看著它,不住地輕輕撫摸鴿子的白羽,低聲道:“好孩子。”
白鴿似乎受了驚嚇,沒吃多少,就咕咕展翅,從西淮掌中飛走了。
西淮眯眼看著它的背影,許久後,他將剩余的小米灑在土地上,笑了一下:
“——沒有籠子的鳥。真好啊。”
庭院裡空空靜靜,除了滿園的花木,什麽也沒有。
銀止川從給他造了這個秋千之後,就外出了幾日,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他走之前還吩咐小廚房即便自己不在,也記得做西淮喜歡吃的菜。下人也都不許忤逆,要將西淮當做他一樣看待。
西淮有時候都覺得奇異,誰能想到,半年前銀止川還戲謔地調弄他“進了銀府的門,就是銀府的人。少爺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得每日抄寫《女戒》《夫規》十遍,秀女紅,求恩寵……”
而今隻過去了不到半年,這個人就已經全然變了一番態度。
這實在叫西淮意外,原來得到這個以風流盛名的少將軍的好感,只是這樣一樁容易的事。
他遠比西淮預料的好親近的多。
枉費進鎮國公府前,花辭樹那樣耗盡心力設計。其實這個銀七公子,只是心思純粹如少年一樣的人啊……
“盛泱未亡,全憑三人支撐。”
西淮淡淡的,想起不久前他寫在信封中傳給花辭樹的話。
“一是觀星閣楚淵,二是禦史台林昆,三是鎮國公府銀止川。若這三人能被一一拔去,攻破盛泱城池,則指日可待。”
現今觀星閣與禦史台已經入局,所剩下的,只有銀止川一人……
西淮細細地撚著指尖草繩,略微思索著,那麼銀止川該怎麽除去呢?
“猜猜我是誰。”
正思慮間,一雙手卻突然捂上了他的眼睛。悄無聲息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就靠近過來一個人來。
西淮一怔。隨即淡淡道:
“是七公子吧。”
銀止川隨即松開手,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隻感歎道:
“西淮,你還真是正經啊。——你真的是赴雲樓出來的麽?”
“猜猜我是誰”這種把戲,銀止川從前也和其他煙柳巷的姑娘玩過。
那些嬌滴滴的美嬌娘每次都說“是奴家的心上郎君罷”,或者“是世上最疼奴家的人罷”。但總沒有一個是像西淮這般冷冰冰又冷淡淡地回答“是七公子”,或者乾脆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人”。
只是哪怕西淮冷淡,說他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人,銀止川也總是這樣樂此不疲地喜歡與他玩。
“不比少將軍好興致。”
西淮淡淡說。
“想我沒有?”
銀止川手背在身後,笑望著他,“二十九個時辰沒見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西淮似乎在斟酌著,片刻後才勉強答:“……自然是想的。”
“給你帶的。”
銀止川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伸出手,掌心躺著幾顆虎眼窩絲糖。
這是上次河燈盞,他們一起逛集市時西淮吃過的。他似乎很喜歡,於是銀止川每次從那裡路過,都會給西淮帶一些回來。
“你去郊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