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有趣,當日秦繹強迫慕子翎時,就是仗著自己是真龍的命盤,慕子翎的陰魂鬼兵奈何不了他。
而今慕子翎中了巫蠱之術,當他在在慕子翎身邊時,慕子翎的蠱毒也會奇異地延緩惡化。
於是秦繹就整日整夜地守著他。
秦繹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為了慕懷安?
雲隱來之前,慕子翎斷氣就完了。
可是,當慕子翎倒在黃沙中,生命迅速消逝時,秦繹心頭同樣有一種巨大的恐慌。
仿佛有個無形的聲音告訴他:
慕子翎不能死……!!
“也許是養條狗,養了幾年也會生出感情吧。”
秦繹反省著自己內心那種毫無緣由的無措,疲憊地捏著鼻梁,苦笑想:“何況還是有過那麽多次親密交融的人。”
他望著容色蒼白,連豔麗的眉眼都變得寡淡了起來的慕子翎,根本不敢去深想自己的那絲隱秘之念。
夜裡,慕子翎的傷情總是不斷反覆。
秦繹抱著他,他的體溫總是那麽涼,恐怕死在秦繹懷裡了秦繹都不能發現。
秦繹隻得不斷去試慕子翎的鼻息,有時候慕子翎的鼻息變弱了,秦繹就在他的耳邊不停喊他,生怕他的魂魄走失了,再找不到回來的路似的。
“喝不喝水?”
“冷不冷?”
“我擠著你沒?”
有時候秦繹也會自顧自和慕子翎說話,他覺得天涼要添衣時候,就也給慕子翎加床被子,他覺得口渴的時候,也給慕子翎喂喂水。
只是慕子翎已經完全無知無覺,單純地喂根本喂不進去。
秦繹扶著他的頭,兌好的溫水喂進去,立刻又從唇角溢出來。
秦繹在戰場上留下的臂傷還未好,舉著杓子時間一久就疼得厲害,但偏偏這種活兒又不放心叫粗手粗腳的下人來做。
……你這次可真的磨死我了。
秦繹看著自己浸出血跡的傷口,抽著涼氣想,冤有頭債有主,這次真是叫你找著機會報仇報了個夠。
喂水失敗數次後,秦繹終於想到了自己。
他看著夜色中慕子翎病氣脆弱的模樣,就像一隻瀕死的鶴。
晦暗的光影中,他的唇冰涼而柔軟,剛才溢出來的水珠沾濕了一點兒他的下唇,此時還微微泛著的柔潤水光。
秦繹安靜看了半晌,而後仰頭自己喝了一口,終於緩緩俯下身,對著慕子翎吻了上去。
他們唇舌交纏,秦繹含著水,以舌撬開慕子翎的牙關,緩緩將水哺入。
他捏著慕子翎的下頜,好使慕子翎吞咽更方便。
接觸間,秦繹感知著慕子翎細瘦脆弱的咽喉,比起自己滿是繭子的粗糙指腹……那肌膚實在是過於細膩溫軟了一些。
他趁著月色注視慕子翎的臉,而後不得不承認,哪怕與慕懷安的溫潤如玉不同,但慕子翎的病態豔麗其實也極具另一種別致。
他的眉目是冰冷略帶陰鬱的,但偏偏眼下有顆朱砂淚痣,好像生來就有當禍水的天資。無雙豔麗又無雙風華。
在那一刻,秦繹自心底產生了一個一閃而過、而又不可告人的陰暗心思:
他想,慕子翎這樣的人,真是生來就該傾倒人國的。
白天各位醫丞醫官輪流坐診,夜裡秦繹親自抱著他驅寒。
如此僵持了兩日,慕子翎竟還沒斷氣。
“是王上的真龍之息鎮住了那邪祟,留住了慕公子啊!”
自己束手無策但絕不忘溜須拍馬的臣子道:“王上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