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一面說著憎惡他,一面對他很好。
他是慕子翎一生中對他最好的人了。
“從前在雲燕的時候,我的殿內只有一把傘。”
慕子翎驀然低低說:“雲燕的夏天經常下雨,每次姆媽去洗衣庭做活了,我去小廚房拿飯菜,總得淋著雨去。”
秦繹看著他,慕子翎走出一步,從秦繹的傘下離開了。
他站在雨中,微微笑著望著秦繹:
“所以我一點也不怕淋雨。”
綿密沉重的雨勢,淋在慕子翎身上,隻轉瞬,就將他淋得濕透。
他的白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顯出一個單薄卻清瘦漂亮的身體架子。
十七歲的少年,正是最好的年紀。
秦繹無聲地注視著他,傘下一片安寧乾燥,耳邊是激蕩的雨聲。
良久,他緩緩收了傘,與慕子翎一同站在雨中。
“劈裡啪啦”的雨水在地上激起一層白霧。
慕子翎看著秦繹,而後驀然走近幾步,踮起腳朝他吻了上去。
秦繹的面頰上滿是雨水,慕子翎吻上來的時候他略微閃避了一下,隻讓他碰到唇角。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巨大的掙扎,雙手垂在兩側不住顫抖。
但慕子翎的身體冰涼單薄,卻在親吻中使秦繹的身體整個都熱了起來。
良久,秦繹終於控制不住般猛地捉住慕子翎,一手按住他的後腦,像野獸一般撕咬吮吻,另一手急匆匆拉扯他的衣物。
慕子翎躲閃了一下,只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秦繹的喉結。
大雨中,他輕微地推阻了秦繹一下,模模糊糊說:
“去酒館。”
一片廢墟的死城中,他們兩人撞進一個空無一人的酒館。
桌椅東倒西歪,逃難時主人逃得急,隻來得及留下一片慌亂的景象。
焦黑積灰的地板上,留下幾隻濕腳印。
慕子翎就像一枝病態妖異的花,長自淤泥與陰暗的角落,終日不見陽光,最後變成那麽一副蒼白陰鬱的模樣。
秦繹的發梢淌著水,一滴滴落在慕子翎的臉上。他呼吸有些急促,一下下用帶著薄繭的拇指摩挲慕子翎的臉頰。
“我這一生,都只會為自己而活。”
慕子翎胸腔劇烈起伏著,卻蒼白著臉笑了一下,道:“……但我近來,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好像也沒有那麽令人沒有留戀的。”
秦繹用親吻打斷了他話,凌亂又沒有章法。慕子翎卻感覺好似有溫熱的蝴蝶拍翅落在他的脖頸和眼皮,點燃一簇簇溫暖的小火焰。
他總是感到很冷,用報復的鮮血也暖不熱手指,但秦繹總是能讓他感到很暖和。
他像一隻執著要撲進火焰裡的蛾,凍得太久了,為了一絲絲溫暖付出性命也願意。
只在最後時,他還是忍不住要確認一下。慕子翎喘息著推開秦繹,漆黑的眼睛裡滿是執著地望著他,問:
“秦繹,你知道嗎,我是慕子翎。”
“……”
秦繹沒有回答他,隻掐著慕子翎的腰處,一聲不吭地將他捉回來。冷厲而凶狠地舔弄他的眼窩和耳垂。
慕子翎的烏黑長發弄得凌亂散開了,紅繩也輕輕落到了地上。
那個時候,秦繹其實還沒有想好的。
他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慕子翎卻已經被誤打誤撞的誤會引誘著,愈陷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