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是在這裡醒過來的。”
喬遇向林傾解釋道,與擦肩而過的護士點頭示意。
“在這裡的工作人員眼裡,我可是在這兒躺了兩年,當然對我很熟了。”
“……這樣啊,那你對她們不怎麽熟嗎?”
“也不是,畢竟醒來之後還是在這住了一段時間的,然後又總是來體檢——嗯,就跟真的在這住院了那麽長時間一樣,一開始還不太習慣,現在已經對醫院沒什麽抵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喬遇一邊嘀咕著聽起來真是有點倒霉一邊示意林傾在外面等一等,鑽進了下一個要檢查的科目室內。林傾在牆邊的凳子上坐下,嗅著醫院的消毒水味,總覺得有點不安。
當時,喬遇剛剛醒來的時候,自己如果能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就好了。
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想起這件事仍覺得有些可惜。
想到喬遇那時一個人在這裡醒來,林傾就覺得心疼。
她對於喬遇那兩年的經歷只有一點模糊的認識,她知道這是喬遇在刻意為之,於是也尊重喬遇的意思,沒有選擇去刨根問底。
單從那是片荒涼無人的地方來看,喬遇在那裡的時間就絕不會是一段愉快的經歷。最初重逢時她們彼此都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到現在林傾又覺得再提起這件事有點不合時宜,拿不準是不是會戳中喬遇的傷疤。
她正猶豫著思考時,喬遇已經結束了檢查從屋裡出來了,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都檢查完啦,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麽大問題。”
“嗯,那就好。”
林傾暫時放下心中的念頭,向她揚起笑容,二人一起出了醫院,回到正在等待的喬家司機車上。
但司機沒有立刻發動車,握住方向盤後猶豫了一瞬,試探性地從鏡子裡看了看後座上的林傾。
這個舉動被林傾察覺了,正在她疑惑時,聽到司機遲疑著開了口:“……就直接去老地方嗎?”
老地方?
簡直像是在打什麽啞謎,林傾皺起眉,看向被詢問了的喬遇,對方面色如常,肯定地答道:“嗯,沒事的。”
於是司機發動了車,從他的熟悉程度來看,這條路應該已經走過很多次了。林傾沒有得到解釋,心中疑慮重重,而喬遇面對她探詢的目光為難地歪了歪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比較好,隻說“等會兒會全部告訴你的”。
路途不遠,很快到達了目的地。喬遇先下了車,然後把林傾從車裡牽出來。
面前是一間建築,不時有人出入,外形上看不出什麽端倪,門口的牌子上卻有四個字讓林傾喉頭髮緊。
心理谘詢。
林傾犯起了迷糊,心中甚至閃過了喬遇是不是打算帶她來接受心理治療治治她那個患得患失過強的壞毛病的念頭,在被喬遇牽著走進去熟門熟路地來到一間屋子門口敲了敲門後才意識到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司機喊這裡是“老地方”。
門內是沉穩的女聲示意她們可以進來,林傾在腦中一片空白的狀態下和喬遇坐到沙發上,近乎茫然地聽著喬遇讓那位女士不要在意林傾的存在,然後熟稔地和她交談起來。
“最近怎麽樣?看你氣色比上個月更好了的樣子。”
“嗯,我搬了新家之後一直過得不錯。”
“睡眠問題也有改善嗎?”
“是的。基本上可以正常入睡了。”
“那真是太好了,總是依靠安眠藥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們在……說什麽?
耳朵聽到的內容簡單易懂,林傾卻很難把這些信息拚湊起來,覺腦中亂成一團。
睡眠,安眠藥,正常入睡。
她的記憶忽然閃回到喬遇高三的時候,那時她剛剛去給喬遇做家教,她記得她說過這麽一句話。
‘黑眼圈好重。’
那時她摸著喬遇的臉,隻當是喬遇在熬夜學習,不疑有他。
“考上了心儀的大學,應該壓力也比以前小些了吧?高三生失眠是很正常的狀況,你不用擔心。”
“嗯……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我覺得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不是一個人睡了。”
喬遇赧然地笑起來,握緊了林傾的手,心理醫生沒有漏過她的動作,笑容裡蘊含著祝福。
“好的愛情是會治療心傷的。”
“祝你們得到幸福。”
*
在離開心理診所後,林傾隻說了一句“回家再說”,然後就一言不發,在車上也只是低著頭,只能看到她緊抿的唇,無法窺到她眼中的神情。
喬遇能明顯受到她周身的氣氛不尋常,但又不太像是純粹生氣的低氣壓——好歹是留下了一句交代,她也就懷著忐忑的心情老老實實地不去打擾林傾。
直到跟在林傾身後亦步亦趨地進了家門,喬遇才忍不住偷偷去瞄她。
“……傾傾?生氣了?”
“……”
林傾正在很慢地解著自己外套的扣子,聽到她的話後停下了手上本就不成章法的動作,做了個深呼吸,卻沒能止住顫抖。
“我一直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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