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吃過一頓虧了,當初買驢牌包的時候就將真實價格說了出去,現在她已經長了記性,就算這包不是她的,但池說也不會老實說原價。
跟她媽說原價其實是一萬三的話,她媽估計又要罵她了,而且可以毫不顧忌自己形象地在飯店裡就開始對池說進行控訴。
好在這招有點效果,池母的表親變化並不大,她只是抬了下眼:“真的?”
池說跟她一模一樣的動作:“不然?”
池說一直都知道自己跟母親是有六七分相像的,之前年少不懂事之時也曾懷疑過自己不是親生的,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慢慢越長越開,並且跟自己母親的臉越來越像。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們兩個就是母女,但也只有池說自己知道,那僅僅是表面而已,實際上她跟自己母親的關系早就已經潰爛,上一次相親更是傷口惡化,她現在還能來都是因為她還是很念及這一段親情。
池說也懶得廢話了,直奔主題:“媽,你有什麽事請直說,我下午還要上班。”
池母雙手交叉手肘抵著桌子看著池說,她的眼角的細紋很明顯,虛了下眼睛的時候深了,她皺著眉問:“小童有沒有給你發消息讓你去參加他的謝師宴?”
“有。”
“為什麽不去?”
“我忙。”
池母的眉頭皺得更深:“池說,小童今年高中剛畢業,這麽值得紀念的謝師宴邀請你去你卻不去,你腦子怎麽長的?我不是說了讓你跟童家多來往讓你多跟小童聊天嗎?你是不是想把你媽我氣死才開心啊,池說。”
她喊了兩次池說的名字,每次都重重地落在池說的心上,讓她有點難受。
她媽已經很久沒有喊過“說說”了,每一次都是極其生疏且淡漠地喊她“池說”。
“我不想多來往行不行?”池說雙手在桌下握緊,她直視著自己的母親,語氣帶著點祈求,“媽,我拜托你,不要對我那麽多要求行嗎?”
池母怒目而視:“你是嫌我管得多了?”她的嘴巴就沒停下來,“我把你養這麽大是為了什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如果不是我每次給你打電話你會給我打電話過來?如果沒有我,池說,你能有今天嗎?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把你生下來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讓我省心過。”
“第一個相親的條件那麽好你不願意,我就當你嫌他一般了,第二個李建國家裡開大公司又那麽有錢,你為什麽還不願意?”池母很顯然是對她之前的相親的結果耿耿於懷,“還有小童,我又沒讓你去跟小童發生點什麽,他家後來發達了你走近點有什麽錯?人往高處走,你多跟人家來往以後萬一有什麽事情的話還能找小童幫忙......”
池說已經低下了腦袋,她好想給自己設一個隔音的結界,針對的聲音僅僅是她媽的這些傷人的言語,但她不能,她讓這些話清清楚楚地聽進了耳裡。
“媽。”池說打斷了她的“精彩”發言,抬起頭來,“如果你只是為了來跟我說這些的話,我想我們這頓飯沒必要繼續吃下去了。”
還有兩道菜沒上已經不重要了,一口飯也沒吃也不重要了,池說已經沒了吃飯的心情。
池母看著她:“你今天必須把這頓飯吃了再走。”
池說揚了下唇角,平靜地反問:“如果我不吃呢?”
“給我打錢。”
“好。”池說已經猜到了是這樣的結局,反正每一次都是這樣。
出了飯館,外面的陽光熾熱,池說撐起了傘,往路邊走去。
最近每一次跟她媽見面都是不歡而散,要說生氣,倒也習慣了,要說不生氣,那也不是一點沒有,可是除了生氣之外,更多的是委屈。
委屈到這一次池說沒堅持住,在出租車上的時候眼淚直流,出租車司機用後視鏡看了她好幾眼,最終關心地問道:“小妹,是工作丟了還是分手了啊?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池說有些哽咽:“叔叔,沒事,我哭下就好了。”
上一次被綁去相親的最後她都沒有這麽難受,這次是怎麽回事呢?池說一邊哭一邊想,得到了答案。
因為積攢太久了。
她跟她媽這樣尷尬僵硬的關系導致了她們每次見面的時候都仿佛劍拔弩張,而每一次率先開/火的都是她母親,繞來繞去全是“錢”的事情。
錢錢錢,全是錢的原因,讓她媽在離婚以後逐漸成了今天這個被錢蒙住了眼的樣子。
過了十來分鍾,池說下了出租車,她在車上的時候已經收拾好了眼淚,但是哭過的痕跡沒有那麽快就去掉,因此她思考了下,決定先去公司樓下的奶茶店坐會兒緩緩。
反正現在還比較早,同事們不是休息就是在玩,沒人會在這麽熱的天氣還下樓來買奶茶,一般還都是外賣。
池說進了奶茶店,她的眼睛眼角鼻尖都很紅,眼睫毛還有些濕潤,點單的時候店員認出她來了,還被嚇了一跳,關心地詢問了一番。
池說擺手:“沒事,看了個微博短視頻,太感人了。”
店員愣了下:“什麽視頻?”
池說開始瞎扯:“就是一個人得了重病,最終決定安樂死,然後視頻是她死之前的留言,她萬分感謝她的家人,她家人就在一邊哭得稀裡嘩啦,我也就跟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