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解釋道:“有個門人身體不適,晚輩看了看,故而來遲了。”
商隱讚許道:“無妨。故道傳言不可盡信,沈少主的確是與眾不同。”
跟隨沈翎之後的沈翌感到十分吃驚,聽商隱的口氣,顯然對沈翎的過往了若指掌。既是清楚,自然也曉得沈翎所言皆是托辭,然又肯出言相助,可見此人與花家交情匪淺。
聽商隱如此稱道,有些人自是沉不住氣,最為明顯的,當然又是白卓。他才不信一個紈絝子弟懂什麽歧黃之術:“白某亦身體不適,不知可否讓沈少主診斷一番?”
一聽要顯露真功夫,沈翎的笑忽然勉強起來。商隱在場,不好推辭,再有幾十雙眼睛盯著,像是等看笑話,那就更加不能失了顏面。但問題是……他不會。
頂著壓力,又見花冬青面色驟變,沈翎隻得硬著頭皮:“不知白家主何處不適?”說著,佯作高深地負手而立。
白卓知道他在裝模作樣,嘴角不經意翹起,余光轉向花冬青:“相信以少主的能力,應當看得出來。”
沈翎自然清楚,這個白卓分明是有意為難,目的是讓花家出醜,從入谷之時的醜惡嘴臉就能看出,他對花家壓根沒存好心思。可是,眼下該怎麽掰?看這人面色紅潤,身體明明就好得很。
手心一涼,似有一根手指在他掌心輕劃,是越行鋒!他在寫字。
越行鋒寫得飛快,在旁人察覺之前就抽手回去,沈翎靜思片刻,總算理清他的意思。
沈翎安然一笑,對白卓道:“自是看得出,不過,白家主,你當真要我說麽?”
白卓仰首道:“但說無妨。”
沈翎作出一派為難狀,意外瞧見商隱微微頷首,想不到這個谷主也喜歡看戲。沈翎清咳兩聲:“看白家主的面色,隱隱有些氣虛,想來是近日疲累。”
“是嗎?”白卓不以為然。
“是。在下聽聞白家主又納了兩房妾室,想必是因此累著了。”沈翎憋著笑,暗暗回想越行鋒在掌心寫的那些:二妾,縱欲……
“你、你……”白卓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眼神慢慢渙散,正巧越行鋒一個眼刀飛來,他高傲的頭條件反射地低下去,瞬間弱了一大截,更別提與沈翎多說什麽。
花冬青見了,忍不住偷笑,勉強蹙了眉,方去責備沈翎:“你這是怎麽說話的?我教過你多少次,在人前,休得胡言!”話畢,又在他耳畔低聲一句,“乾得漂亮!”
白家一行三人赴宴,此刻個個愁雲慘霧,花冬青趕忙致歉,演技驚人:“真是對不住,舍弟不懂事。”
商隱風度猶存,款款淺笑,定定站在原處,開口之時,亦是過了許久:“大家遠道而來,隻為賀商某生辰,如此深情厚誼,商某實在愧不敢當。日前閉關,招呼不周,眼下設了賞花宴,還請諸位賞臉一敘。”
時間掐得恰到好處,商隱偏幫花家,顯而易見,且是堂而皇之。眾人知曉商隱對花家不錯,但從未想過竟以白家作為犧牲。
要知道,當年白家與繁吹谷的關系可是遠勝於花家。雖有微詞,但眾人見白卓下場,對待花家的態度也好上不少。
殊不知,這是花冬青與商隱的約定。沈翎前來赴宴,便是給他一個偏頗的借口。
當然,事出得有因,這一方面就得歸功於白卓的高調作死。
第121章無憑無據
賞花宴上,花冬青發覺沈翎心不在焉,連叫了幾回也沒個反應,眼瞅著沈翌面癱,隻好舍近求遠,想讓越行鋒代勞,哪裡曉得連他也一同發呆。
話說花家四人,一下子呆了三個,要是讓旁人察覺,準得把剛才撿起的臉全給丟光。
花冬青從腳邊拾起一顆石子,直接往沈翎身上丟,待他有了反應:“喂!在想什麽!”
見她一臉凶神惡煞,沈翎不敢怠慢,隻得假裝蹭茶,移去她身邊。
沈翎這一動,把那兩位的眼神全給引來,花冬青視若無睹,揪著他就問:“你們三個是怎麽了?剛才在落櫻堂還好好的,怎麽一出來就跟傻子似的?”
移步花宴的途中,越行鋒曾提起一事,沈翎也一道思量著,故而兩人深思發呆,但至於沈翌為何默在那裡,除卻他的性格,便再無解釋。
花冬青往沈翎臂上狠狠一掐:“你到底說不說!”
不過反應慢了半拍,沈翎一邊吃疼,一邊念叨著虧大發了。瞧著花冬青依然搭在臂上,沈翎不敢再慢:“你不覺得那人有點奇怪麽?就是那個柴石州。”
柴石州,葉銘修秘密收下的義子,花冬青聽沈翎提過。在沈翎的描述中,他是一個人面獸心的混蛋,但這兩日看來,他倒是挺規矩,且是太守規矩。
沈翎低聲道:“他之前惹出不少事,數月前夕照樓那事,便是他惹出來的,後來京城劫天牢,也是他的傑作。像他這麽一個人,今天居然一句話也不說,甚至剛才白卓出糗,他連眉頭也不動一動,實在安分得不尋常。”
回想之前種種,花冬青亦有同感:“所以,行鋒覺得他會做一些事?”
沈翎點頭:“絕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