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的膽子並不似想象中怯弱:“我當然配合,錢你們拿去就是。”
劫匪喝道:“就那麽幾千兩,還有沈家紋印,我們弟兄哪能兌到錢!就算能拿到,昭國公的兒子就值這麽點?快給爺寫封信,送給你爹!”
寫信回家求救?沈翎心底咯噔一聲,若家裡真出了這筆錢,只怕日後回家便再也抬不起頭,尤其是那個掌管家財的惡劣女人。
“你寫不寫!”劫匪催促。
“我想,你們搞錯了。”沈翎側目看他,“你們以為我寫封家書回去,我爹就會拿錢贖我?別天真了,我不是我哥,我於沈恪不過庶子,這回來許州,亦是被他趕出家門。可以這麽說,即便你們撕票,我爹也絕不會給一文錢!”
“大哥,不是那個大的!”劫匪小弟突然冒出一句。
“住口!”劫匪的手明顯一抖,嘀咕道,“難怪這麽容易。”
沈翎不知尋常劫匪如何清楚沈家有嫡庶,但他們的反應顯然明白在他身上撈不到好處。
劫匪有些惱:“難道這一票白乾?”
沈翎見他不肯罷手:“當然不會,我手裡不是有幾千兩麽?”看劫匪眼底一亮,他繼而道,“不過是紋印,我去兌了給二位便是。”
劫匪的目色寬和許多:“別給爺耍花樣!我會盯著你!”
沈翎本著破財消災的原則,對兩位劫匪再三保證,說定明日一早便去錢莊。
一整夜,沈翎被綁在旁,見兩人欲言又止,遂裝作假寐。
之後,聽劫匪說起一句:“綁錯了人,那邊是不會給錢的。能撈一點是一點。”
*
天明時分,沈翎遵照劫匪的指示去往錢莊,一路感覺脊背蹭著涼意。逃跑報官?九成九是指望不上了,但願他們拿了錢就走。
然而,人一旦倒霉起來,短時間內很難轉運。
沈翎又去了昨日那間錢莊,可當他甩出銀票,掌櫃的表情雖仍是諂媚,卻少了幾分真誠。
他正疑惑著,掌櫃拋出一句:“沈公子,這銀票,我不能兌。”
沈翎一愣:“為什麽?昨天不是兌得好好的?”
掌櫃左右一瞟,附耳道:“是上邊說的,昨夜才到的消息。說是即日起除京城外,各地不可兌換沈家銀票。”
“除了京城?”沈翎猜到個兩三分,畢竟父親再無情也無可能斷他生路,“你的上家是……”
“江南雲府。”
“果然。”
沈翎暗道那個女人手腳夠快,想必又對父親說了什麽逼他回京的由頭,殊不知他這頭竟讓劫匪挾持著。
正想與掌櫃多說個幾句,四道眼光已隱隱集在他身上。
第16章報官未遂
沈翎面若平和地把銀票收回衣袖,與掌櫃寒暄幾句,遂出了錢莊。前腳剛一邁出去,後腳讓那倆劫匪揪進後巷。
這回架在脖子邊上的,可不是一隻粗手,而是實打實的鋒利大刀。沈翎雖有過此等經驗,然此刻仍是膽寒:“你們也聽見了,是他們不肯。”
劫匪把刀刃再迫近一分:“我說過,別給我耍花樣!”
凶神惡煞的眼神一湊上來,沈翎頓覺脖子疼,可刀刃分明沒碰到脖子,這是……害怕了?
沈翎從未想過生死的問題,從前無論遇上什麽,至少不會死,但這一次,他真真正正感覺到,若是交不出錢,當真是小命不保。
沒有自家家將保護,沒有父兄地位撐腰,沈翎領悟到過去的無畏,不過是有恃無恐。
“大哥,不如把他領回寨子。待與那邊的人說說,指不定這個小的也能值幾個錢。”沒什麽存在感的劫匪小弟,竟說出如此有見地的話。
“也對。我就不信那昭國公會真不要這兒子!”劫匪厲目一瞪,沈翎嚇得面色發白。
沈翎一聽要被帶去賊窩,腦子一陣發昏,直到手腕一疼,發現兩手被劫匪強擰著,他感覺胸口貼著一塊冰涼,忙道:“錢莊不行,還有當鋪!我還有一塊上好玉佩,當個幾千兩絕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