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稀疏,柔軟的春風穿過走廊,繆尋縮了縮肩膀。
也是。
他被當成薛放精神體的容器,送過來,不明不白地養著。
薛放肯定給了苟雲不少利益。
已經因為他想留下,付出那麽多,還要費心給他脫敏嗎……?
哪怕是作為沒有名分的小玩具,也太不識相了。
…………
第一次在外面過夜,一覺醒來,繆尋愣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今天是星期五,還要上課。
校服襯衣被女仆拿去幹洗了,吃早飯的時候就熨好送過來。
晨光明媚,庭院裡的微型山水優美宜人,角落一株桃花枝條妖嬈,綻開小小的淡色花苞。
女仆小心折了一枝,拿回來放進深口瓷瓶,正好擺在繆尋面前的桌案上。
發現他的目光,女仆熱情解釋:“很漂亮吧,是少爺的習慣,每年春季花開都要折花做景,擺在屋裡風雅又好聞。”
繆尋托著腮,有一下沒一下吃著早飯,心想:哼,哪裡風雅了。
他還在糾結昨天的事。
為什麽要問對方“熟成”?那個家夥肯定會去查什麽意思的!
……還是趕緊吃完飯去學校吧,免得碰上他。
越想什麽,越來什麽。
繆尋正在換校服,某人就到這裡悠閑散步了。
仿佛這是他的後花園一樣……
嚴格來說,好像的確是?
薛放穿了一身便服,取代褶子鋒利乾淨的西裝,是質地更柔軟的圓領奶駝色薄衫,沒有戴金邊眼鏡,黑發柔軟微散,抱著臂靠在門框,望著他的眼神,有種舊時代深宅主人日常巡查式的矜貴和慵懶。
——他來看自己的東西,當然穿得很隨意。
繆尋腦筋突得一跳,扣扣子的手指頭,開始不利索了。
“花開得不錯。”薛放忽然說。
“嗯……”繆尋不知道怎麽接。
男人走進來,從瓷瓶裡撚出那枝鮮嫩可人的桃花,含苞待放的花顎緊緊互相包含著。
之前被女仆噴了些水,浸得枝條柔韌,花苞晶瑩,點綴一點脆生生的綠葉,一副妖嬈萌發的蓬勃姿態。
薛放捏在手裡把玩。
繆尋低頭穿襯衣。
日光穿透純白衣料,透出少年的腰身。
薛放轉過眼眸,呼吸頓了一瞬,又淺淺舒展。
抬起手腕,那桃枝像從指尖生長出來,花苞才放一點的藤條,勾住白色衣角,從後背緩緩上挑……
繆尋呼吸急促,動也不敢動。
布滿荊棘傷痕的皮肉一幀,一幀,跳躍在主人的視野裡,像打開了宮帷的純白幕布,被平靜而悠然地審視。
用鮮嫩桃枝挑開小寵物的校服,確實比單純放在瓶子裡欣賞要“風雅”……
還過分輕佻。
枝條頂端的花苞,輕輕搔過傷口處,“外面長合了,裡面還痛嗎?”